李霽晴不可察的歎了口氣,搖頭道,“我哪裏有你說的那樣好。那樣好的男子——”
“姐姐沒逢著?!”悅然自袖中掏出封信晃道,“姐姐人還未到上京,可就有人快馬加鞭的送信來,讓我務必好好看顧著姐姐呢。”
乘著李霽晴愣神的一瞬,悅然便抽了信出來念。
“······海上風雨,恐她關節寒氣已重。未及調養,又至北地,一路苦寒甚為辛苦。師妹預備些藥酒、藥料,勸她敷用。切記、切記!——”
沒等念完,信就叫李霽晴含羞帶惱的扯了去,一掌拍在桌子上,“這個人!”似恨得咬牙切齒的。
悅然怯怯的勸“我郭師兄挺——”
話沒說完,李霽晴便甩了袖子奪門而去。
悅然見桌上,隻兩盞溫茶,嘴角噙了笑,追著後頭喊,“藥酒、藥料我叫蘭草給你送去!”
因為還未來及說正經事,李霽晴也不再見悅然,隻叫桂樹送了封信來。隻說明年秋收前定然要將倉庫裏的糧食都賣出去,空出倉來。
悅然便知道,重頭戲明年秋天才開演,今年不過是次演習。
南唐富庶,偶或一年災荒,也勉強能夠應對過去。但若前一年餘糧都賣了,倉庫裏的糧食都拿出來填補荒年了,第二年,才真的是難熬。
可是,這麼多的糧食,她要往哪裏賣去?
悅然愁苦著直到快過年,還沒個招數。以至於上京顏樓的好經營都讓她歡喜不起來。
恰逢何碩來拜年,拉著她說體己話。
“小師妹,咱顏樓現在在上京城裏的名聲可盛了!”何碩搓著手,幹笑著道。
“說吧,你又看上什麼,要拿去討好我未來嫂子了!”悅然心裏跟明鏡似的。
“我在珍寶齋瞧中了塊玉屏風,嘿嘿,還差——”說著比了兩個手指頭出來,“一、一萬兩,能不能先分、分點紅——”看著悅然有些兒憤怒的眼神,何碩忙道,“我也不讓你白點頭。你不是愁賣糧麼?我有辦法!”
悅然挑眉,“北邊今年的軍糧不是已經送過去了麼!”
何碩一臉得意,“你師兄路子廣著呢!除了北邊,可還有別的地方要呢!”
悅然臉上不由得換了肅色,將他從前頭花廳拽到自己院子裏,讓蘭草守在外頭。
能吃下這麼多糧食的,隻能是軍隊。可是北周主要的五處駐軍各有其關係,購糧也自有固定門路。若是哪裏突然要這麼多糧,可就不知道要牽扯出什麼樣的事情來了。
“小師妹,你、你這是?”何碩揉了揉不提防被悅然拽疼的手腕,“非要到這裏來說話。回頭師母知道了,又好幾個月不要我上門了。”
“這麼多糧食,誰吃得下?”悅然聲色俱厲起來。
何碩愣了愣,自坐下給自己倒了杯溫茶,“你怕什麼!你隻管出糧收錢就是!如今河東柳氏鬧出許多事來,禦史的折子都快淹了禦案了,今上可沒有精神來管這等小事。——不過,過了這陣,就不好說了。別說師兄沒幫你哦。”
“你不說清楚,我寧願那糧爛在倉裏,也不賣!”悅然臉上顯出少有的厲色。
何碩放了茶盞,蹙眉嘀咕,“你怎麼還是這般硬脾氣!”招手讓悅然附耳過來。
“什麼?西北在和匈奴人做買賣?”悅然不由得低呼出聲
“別嚷嚷!”何碩少有的嚴肅起來,“人絕對靠得住。我爹與老安王爺是過命的交情,知道我能弄糧,便派了心腹來聯係。今上礙於太上皇,不過問西北軍。前太子的血脈保住了,可西北軍的軍餉這兩年都沒能領齊過。若是不跟匈奴做些買賣,哪裏養得活那麼些兵!”
“老安王爺?”悅然心底尋思一回,問道,“安王府的小王爺,你認識不?”
何碩仔細看了她兩眼,“你從哪裏打聽來的?”輕輕蹙了眉道,“你可別動什麼心思。”
悅然愕然,“我不過問問,能動什麼心思。”
何碩又看她好幾眼,覺得不似作假,這才放了心,少不得稍許解釋道:“那位小王爺如今風評正好,新帝存心拉攏,似乎要給他指婚。隻他這兩年都在西北,未回朝陛見,這事才沒成。不過,這小子有些來路不明。我打小就在安王府走動,他家幾個兒子都早死在戰場上了,怎又冒出個兒子來!又護在西北不讓見人!說是怕早夭放在外頭養大的,隻怕是有蹊蹺!”
悅然也是疑惑,卻是不知前情,也隻能放到一邊。隻道,“若真是這樣,這買賣倒是可做。不過,我要親見一見來人。”
何碩思量了會,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