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個據說是南京最高官的北方大漢,在女兒麵前,典型一牆頭草。帶著討好的口氣道:“行,當然行。就是三九天,我女兒說要遊湖劃船,爹爹馬上會讓人破冰開湖。”
蕭綽鼻孔出氣,小頭一揚:“這還差不多。”
父女兩的神態,讓韓德讓失笑:“走,咱們踏青去。”
遼到天順帝時,設有三京。都城為上京,除了南京為陪都外,另一陪都為東京遼陽府。但三京就數南京最為富庶。南京與宋接壤,在邊界設有榷場,商旅居次,很是繁榮昌盛。許多契丹人都居家搬到這裏,用他們的牛羊、獸皮等,與漢人做生意。
由於契丹漢化,且推行漢語。所以,在南京街上,可以看到著漢服和著契丹服的男男女女,雜處期間。或買賣、或說話敘情,倒也是難得的一派和平景象。
正午的太陽高高掛,俏立枝頭的花蔫著頭,垂著葉,沒事的人都三五成群的聚在樹下、或牆角乘涼,狗兒就趴在主人邊上,吐舌頭呼呼喘氣。蕭綽拉著韓德讓的手,走在街心。
“韓德讓,街上的人怎麼這麼少?”平日擁擠的街麵,行人用十個手指都數得過來,蕭綽奇怪的問。
韓德讓無奈,道:“三小姐,大正午的,沒事誰還在街上閑逛啊?聽下人說你昨晚上就沒吃飯,沒事咱們找一飯館,吃點兒飯?反正中午我也沒吃呢,就便歇歇凉。”
“好啊!”蕭綽也感覺肚子咕咕叫,點頭:“但咱們不去飯館,去酒館,酒館不也賣吃的?前兒我及笄時候,聽那些個貴婦說起,我那個與世無爭的太平王表哥,在南京開了間逍遙館,咱們去哪裏給他捧捧場。”
太平王耶律賽保,是太祖大弟耶律剌葛之重孫。由於太祖建國,等於奪了其他兄弟當上可汗的機會,所以太祖為了安撫諸弟,均封他們為王,並世襲。
太平王現年二十七歲,未娶妻,但也沒在蕭綽及笄後去她家提親,所以她對他的印象還不錯。他長年居於南京,喜歡漢文化,尤其喜歡老子。未像契丹男人剃頭,而是和漢家男人一樣,留了一頭長發,經常穿一身白衫,寬衣廣袖,仙風道骨,還真不負他那太平王的封號。
逍遙居為一個招牌,分兩個部分。一個是青樓,一個是酒樓,相鄰而居,一個夜晚營業,一個白天營業。老子講無為而治,他可謂將之發揮到及至。
青樓裏的女子,都是自願而來,絕不強求,要是找到好的人家,或是遇到心儀的人,想從良,也不從中為難。但有一條,想進逍遙居青樓的女子,必須絕色,要不然,隻能在裏邊幹些打雜或當丫鬟奴仆。
蕭綽和韓德讓已經站到逍遙居酒樓外,但見樓高三層,朱漆門戶。正中掛著的匾額上,燙金三個大字“逍遙居”。門柱兩邊草書一副對聯。左邊上聯:開壇引得神仙至;右邊下聯:醉臥人間別洞天。
兩人步入酒樓,但見一樓客人還不少。契丹人、漢人,各安其座,吃飯的,喝酒的,劃拳的,聊天天的,好一派熱鬧興旺。
一十七八歲年紀,身穿灰色短襖,同色爽褲,長相還算清秀,肩搭抹布的酒保迎上兩人,鞠躬哈腰:“兩位裏邊請。”見蕭綽對著一樓的吵雜皺眉,機靈說道:“兩位要是嫌一樓太吵,可以上二樓,二樓也是廳,三樓有雅間。”
“二樓吧,有沒有臨窗的位置?”蕭綽問。其實她在外麵也走熱了,隻是嘴硬的不肯說,此時,想找個能通風的地,涼快涼快。她全然沒發現,自己那大大的眼睛,顧盼琉璃間,蕩漾了酒樓裏許多男人的心。
韓德讓焉能瞧不出她的心思?但笑不語的不與點破罷了。
“有!有!”酒保忙不迭的點頭。回過頭往裏邊就是一嗓子:“二保帶位,兩位,二樓東邊臨窗位。”
“來了!”隨著聲音,從二樓跑下一個和先前酒保年歲差不多,衣著一樣,隻是比先前那個略胖些的酒保來。他到了蕭綽和韓德讓身前,鞠躬,打了個請的手勢:“兩位客官這邊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