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了燈之後,整個方丈禪房成了除幾大徹夜通明的殿宇之外,最顯眼的地方。
禪房的門板早就被琴姬無顏卸掉了,所以郝晨眼下搬著椅子坐在門口,其實既算得上是門,又能第一時間憑借自己敏銳的聽覺,察覺是不是有人過來了。
但壞處是山裏風涼,郝晨也成了扇擋風牆。
吃得隻有供桌上的蘋果、柑橘,可郝晨又不是那個芒君嘴裏,怨氣十足不知是什麼東西的琴姬無顏,
幸好飲水機的電還開著,不然就著涼風,喝著涼水,聽著幾千年前和尚度化靈魂的故事,真是另一種透心涼的感受。
不過好處也有,就是山裏燈光再亮,也遮不住漫天的繁星,密密麻麻,不同顏色,不同大小,郝晨甚至都認不出自己在都市裏,唯一看得見的北鬥七星和獵戶座的腰帶了。
喝了口熱水,郝晨緩過了點力氣,現在才感慨早上一頓快餐、一屜包子、兩碗熱湯沒白吃,這一餓就起碼明天再見的節奏,郝晨也是無奈。
了一禪師坐在床榻上,他看了看旁邊被子遮蓋的屍身,又看了看琴姬無顏,繼續講著他所說的知道不慎詳盡的過往。
那時候,心心念念要實現願望,所以不舍得歸去,無法超度的魂魄有太多,重光和尚就像接到無數任務,做不停的電腦遊戲角色,送走一位,又遇到一位。
於是,在一處剛發生過戰鬥的戰場外,在重光和尚超度了數十位士兵的冤魂之後,他遇到了一徘徊在戰場最後方,燒得破破爛爛的營房外的一個女子魂魄。
“就是她?”郝晨一聽就知道,這種單獨拎出來將的,一定就是故事的女主角,而這故事又和琴姬無顏有關,那自然這女子魂魄便是這人了。
“對,是我……”琴姬無顏好像許久沒吃過蘋果一樣,又拿了一個啃了一大口,接了郝晨的話。
了一仿佛被打斷的有些無奈,咳嗽了兩聲,才繼續說。
重光遇到這女子的時候,女子已經徘徊了數日,她不記得自己的姓氏,也不記得自己的來曆,但任憑重光和尚如何施法,女子都待在原地,絲毫沒有接受超度的模樣。
於是,經驗豐富的重光明白,這魂魄一定有還沒實現的願望,所以不願離去,可她又什麼都想不起來,重光無奈於是便在戰場徘徊了數日,超度淨了這裏的所有魂魄,同時也從這些魂魄的嘴裏,得知了一小部分這女子魂魄的來曆。
原來,這女子是當時被滅掉的小附屬國的流民,國滅家破人亡,成了占領國的俘虜,因為姿色美顏,年輕,於是被選來送到戰線後方,成為了一名“營婦”,白天充當軍營的雜役,洗涮做飯,為軍隊保障後勤,晚上陪酒侍寢,為軍營裏的男人們服務。
於是她也隨著戰事變更,不斷更換著駐地,更了名姓,隻剩下代稱,也早就因為日複一日的摧殘,遺忘了自身的一切,苟且的活著,直到她寄生的軍隊,在這場征戰中大敗,軍隊被全殲。
原本她以為自己終於解脫要得解脫,可作為俘虜的她,卻成了不祥之物,對方的將領以“軍中無女,有女必有禍。”的由頭,當做了祭旗的祭品,被當著眾軍士的麵處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