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江蝶月說的都是真的。因為南宮瓏就是那樣的人,睚眥必報,絕不會讓任何人活得比她還要好,她盯上的人,不是死便是傷,不是傷便是殘,不是殘便是毀,所以,若那毒藥真的到了她的手裏,再加上紫彩的蠱惑,她真的會讓人放到湯裏,光明正大地端來給江蝶月喝。
江蝶月如她所願地喝了下藥的湯,可她卻不知道,原來這一切,根本就是江蝶月給她下的套。
南宮霓的反應,似是讓江蝶月很高興,她欣慰地笑了,伸出瘦骨嶙峋的枯手,緊緊握住了她的,乞求道:“我找您來,就是想求您這件事呢!大公主,我求你一件事兒,若我真的死了,我想和阿土葬在一起。”
“好,我答應你。”
“謝謝,謝謝大公主。”
“不謝!”
一聲不謝,已道盡了心中淒楚,南宮霓垂下頭,終於傷感地為她這個兩世的宿敵落下了不甘的淚水。女人啊!女人,如果自己不夠強大,結局便會如此,一如上輩子的自己,一如這輩子的江蝶月……
夜,微涼如水。
皓月如銀盤般高懸於夜空,帶著一絲寒意,把整個庭院照得白亮,靜倚於窗台,南宮霓雙手抱胸,靜靜地傾聽著月夜的蟬鳴,知了知了的聲音漸起漸歇,一如她心頭波瀾起伏的悲愴之意。
不知何時,他靠了過來,很是自然地將她的身體圈入了他的懷中:“想什麼呢?”
“我去看江蝶月了。”
聞聲,燕禮若有所指道:“我以為你不喜歡她這個人呢?不過,她怎麼樣了?”
“快死了。”
“所以你才心情不好的?”她直白得令人吃驚,可最讓燕禮不解的是,她眉宇間淡淡的憂傷,她在為那個女人傷感麼?難道,這不是她想要的?
“燕禮,為什麼有些人什麼壞事都做盡了,卻還活得好好的,可有些人明明什麼都沒做,卻要死得那麼不明不白?”似是在說著江蝶月,又仿佛在說著自己,越到最後,南宮霓似乎已越來越不明白自己了。不明白自己為了什麼而傷心,也不明白自己為了什麼而猶豫著。
將她圈的更緊,他貼在她耳邊,輕聲安慰:“也許,她的死是有必須的理由的呢?隻是咱們不知道罷了。”
“也許吧!可她本不該死,隻是為了幫我而已。”
“是你想多了罷了,她的生與死,與你無關。”
“有關的,隻是,你不知道關係在哪裏罷了。”那些隻屬於她的記憶裏,有她與江蝶月的所有仇怨,可是,她不能說,也不敢說,隻能一個人默默地壓在心裏,爛在肚子裏。
一句不知道,似是觸動了燕禮的內心,他輕輕在她臉龐上蹭了又蹭,終還是深沉地說了一句:“我一直在等你跟我說你的秘密,隻是,你從來就不敢相信我。”
她的身體一僵,明顯地開始抗拒,但,他卻始終緊緊地圈著她,不讓她掙紮,不讓她離開。南宮霓穩了穩心神,仍有些猶豫著不敢開口,但,他懷抱的溫暖正漸漸融化著她結冰的內心,以至於,她真的有一種衝動,想要什麼都告訴他:“燕禮,我不是不相信你,隻是,怕你不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