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尖銳刺耳的怪笑聲震密室,化血禪師長身而起,神情甚是詭異陰森。他將牆壁上的油燈一摁,磔磔聲裏,那牆壁上又出現了一道密門。他一手提著蒼狼,一手提著南宮淩風,縱身躍入門中,密門又磔磔關上了。
這間密室比前麵那間寬敞了許多,四壁係巨大的青石砌就,十分堅固,牆壁上八盞大油燈將密室照得通亮。密室右側是一個高大寬敞的鐵籠子,均采用粗大的鐵柱圍成。
化血禪師將二人扔進了鐵籠子,仰麵長笑道:“十幾年了,老衲終於等來了這一天!哈哈哈……”
他正自得意,忽聞一個冷冷的聲音道:“瘋和尚,你隱匿多年,處心積慮,難道就為那一本上官晗的武功秘籍麼?”
化血禪師駭然回首,看見南宮淩風不知何時已經坐起身來靠著鐵柱,用冷冷的目光瞧著他。他心頭升起一絲寒意:“你,你不是被蒼狼製住啞穴和胸前璿璣諸穴麼,怎麼……”
南宮淩風冷笑道:“國師果然高明,連他製住我胸前諸穴都洞若觀燭。不過他那點穴手法如此拙劣,豈能將我困住?”
化血禪師驚然後退兩步:“原來你故意被他製住,為的是窺探我這‘大圓覺寺’的秘密麼?”
“非也!”南宮淩風正色道,“我怎知他會帶我來這裏?我是誤打誤撞,才來到貴寺,並不是存心要刺探國師的秘密。不過,國師雖然貪念身外之物,卻並非泯滅心智,在將軍府時還能出手救孝宗大王,足見國師尚懷慈悲之心。”
化血禪師長眉一揚,冷冷道:“原來你早已猜到是老衲。不過你錯了,老衲救那孝宗並非出於慈悲之心。孝宗乃我徒兒最大的靠山,亦是老衲最大的靠山,我豈能讓就此他丟了性命?隻是此番將軍府一行,卻讓我大大錯估了兩個人。”
南宮淩風不動聲色道:“是哪兩人?”
化血禪師神情甚是落寞:“一個是這蒼狼。幾年前老衲初遇他時,他的武功實在低微,沒料到才短短數年,他的武功卻如此突飛猛進,讓老衲大為驚訝。”
南宮淩風驚異道:“難道連國師也不知道他武功突進的原因麼?”見他點頭,南宮淩風失望已極:“在下正要向你打聽這其中的原由,看來這個謎團恐怕一時半刻是解不開了。不過,大師可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化血禪師見他神色有異,狐疑道:“老衲與蒼狼相識數年,隻知道他是一鏢局武師,係少林俗家弟子。我們約定彼此不深究身份來曆,如此而已,難道他還有更加隱秘的身份不成?”
南宮淩風哈哈笑道:“國師果然低估他了!此人係‘長白醜劍’郭元術之徒,滿清大內統領葛啟巫是也!”
化血禪師大吃一驚:“他是郭老怪的弟子?此前郭老怪怎麼從未向老衲提起過?老衲以前也見他顯露過武功,不過會幾套少林拳械,武功實在稀疏平常,沒想到他竟然是大內統領?”
“正是!”南宮淩風點頭道,“他為了隱藏身份,故意顯得武功低微,以減少國師對他的戒備。此人陰險毒辣,心計頗深,郭前輩對他失望已極,怎會向你提及?他窺覷上官晗武功秘籍已不是一兩日,為了獲取秘籍,他甚至連恩師都要加害,其惡毒之心可見一般!”
化血禪師麵容聳動,卻冷笑道:“老衲早有戒備,任他如何算計,都逃不過老衲的手掌心。老衲也不過是利用他常在中原走動,替老衲搜尋上官晗的遺物罷了。如今他已無半點利用價值,對於老衲來說,還有何威脅可言?”
南宮淩風心底一寒:“這化血禪師言下之意便是要卸磨殺驢了,其心毒辣與葛啟巫有過之而無不及。”
化血禪師目光一閃道:“讓老衲錯估的不光是他,還有你!蒼狼雖然不是點穴名家,但認穴點穴不可能不準,你卻未能被他製住,難道你竟然練成了神乎其技的‘移穴換位’的功夫?”神情之中流露出羨慕和嫉妒。
南宮淩風哈哈一笑:“‘移穴換位’隻是傳說中的神奇武功,根本無人見過,在下豈能習練?隻是他點穴之時,我體內真氣驟然凝聚在穴位之上,衝抵去他大半的指力,不過片刻,穴道自解,如此簡單而已。”
化血禪師聞言一呆,心想:“兩人交手,點穴製敵乃是出其不意,快若閃電驚雷,如何能在眨眼之間將真氣凝聚到敵人將要點擊的穴道上?他拿假話誆我,我豈能信他?”於是,他強笑道:“南宮施主既然不肯實情相告,老衲也不勉強。不過你既然來到敝寺,落在老衲手裏,咱們還得言歸正傳。”
南宮淩風神色泰然:“大師貴為一國之國師,官位顯赫,錦衣玉食,怎麼還為區區一部武功秘籍如此勞心費神?”
化血禪師臉色一沉:“南宮施主廢話少說,快快將那上官晗墓穴的秘密說給老衲。”
南宮淩風長歎一聲:“悟淨大師,時至今日,你都未能明白當年圓沁大師的苦心麼?”
化血禪師渾身顫栗,顫聲道:“你,你究竟是何人?怎麼知道老衲當年的法號?”
南宮淩風道:“你且不管我如何得知。我還知道,當年你初入少林,圓沁大師並未傳授你上乘武功,而是命你反複習練大小洪拳,反複誦讀《大乘無量壽經》。你自恃資質聰慧,對圓沁大師的做法深感不滿,日子一長便積怨成恨。你為了盡快習得少林上乘武功,不惜鋌而走險,多次潛入藏經閣,抄得《易筋經》和《洗髓經》偷偷修煉。後因事情敗露,你不得不逃出少林。圓沁大師異常震怒,命九大長老全力追緝。圓空大師於黃河渡口截住了你,你用數年修煉而成的‘化血大法’與他周旋。圓空大師見你所修武功雖然源自少林,卻已步入邪道,便生出了廢你武功之心,將圓沁大師緝拿你歸寺的命令拋至腦後。所以,圓空大師用金剛指廢去了你一身的武功,卻被那雷天奮力將你救走。其實,圓空大師僅僅是要廢去你武功,並無殺你之心,因此才由得雷天將你救走。”
化血禪師咬牙切齒道:“老衲這些陳年舊事你提它做什麼?圓沁當年欺我太甚,進寺五年,他一直拿那大小洪拳糊弄我,白白浪費了我大好的時光。老衲若是隨了他的擺布,可能今日還在那破廟裏做一個小小的和尚罷了!因此,老衲今生無它,惟有修煉成絕世武功,再到少林向那圓沁報仇雪恨,否則,老衲死不瞑目!”
“哈哈哈……”密室裏驟然響起一陣沙啞的狂笑聲。南宮淩風大吃一驚,扭頭才看見鐵籠西南角落裏安放著兩隻二尺來高的瓦罐,瓦罐上露出兩個腦袋。一個是須發花白、麵色蒼白的老道士,一個是雙目微閉、麵色紅潤的老和尚。發出狂笑的正是那老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