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兒見我愣神,小聲提醒道:“娘親?”
我從懵怔中回過神來,平複心情,笑著對他說道:“好啦,娘親的頭也梳們倆個小娃娃就趕緊上床睡覺吧,娘親呢,等爹爹回來再睡。”
服侍他們兩個小孩上床睡覺後,我倚在床邊,隨手拿起一本書,但目光始終聚集不到書上,腦袋裏亂糟糟地一團。腦海裏回想著今日獸醫說的話,想著自己突然發覺的衰老,這一切現象,絕對不可能是蹊蹺。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了,沈鏡將我的書輕輕移開的時候,我便醒了。昏黃燭影,模模糊糊地讓我覺得是在夢中,但他身上有冬夜的寒氣,提醒著我,剛才思索的那些並非是夢境。
他溫暖的手覆上我的額頭,問道:“怎麼了,臉色這樣難看,可是生病了?”
我看著他,眼淚吧嗒吧嗒就流下來了。
我說:“你一早就知道了對不對,你早就知道我長了很多的白發,為什麼不告訴我?”
兩個月前開始,每天早晚都是沈鏡幫我梳妝,他一定早早地就發現了這個現象,但始終都瞞著我,若不是今日小娃娃告訴我,不知何時我才會發覺這個問題。
他眼神黯了一黯,安慰我道:“漪漪,別害怕,這不是什麼大問題,我已經和禦醫們在研製藥方了,用不了幾日,藥方就能研製出來了,到時候,一切都會恢複正常的。”
我道:“你可知,小白近日來也出現了這些衰老現象,獸醫說它至多隻能活一年了。”
沈鏡環抱住我,輕拍我的背,輕聲道:“漪漪別怕,你會好起來,小白也會好起來的。”
“可是沈鏡,我長了很多很多的白發……我好害怕……我總覺得我要離開你們了……”
“傻瓜,你忘了嗎,我師父是誰,小娃娃的爹是誰?”
我道:“是萬先生。”
“對了,他可是連換臉都能做到的神醫,區區一點白發怎麼會難倒他,對不對?”
沈鏡這麼一說,我的心稍稍放寬了些,終於在他懷中沉沉睡去。
那碗湯色黝黑的藥擺在桌子上,沈鏡端了,一口口地給我喂著。這藥我已吃了四五日,但仍舊抑製不住那開始下垂的眼角,每日醒來,看著自己日漸衰老的痕跡,我知道,這藥沒有用處。這一點,我同沈鏡皆是心知肚明。
“沈鏡,我不想再喝這個藥了。”我擋住他遞到嘴邊的湯匙。
一兩滴藥汁滴落在他的手背上,他略微一笑,收回湯匙,道:“好,那便不喝了。我們明日再喝。”
“沈鏡,你明知道的,我是絕無可能再恢複回去了。”
碗在桌沿上磕碰了一下,又穩穩地被放了下去。他用帕子幫我擦拭嘴角,道:“沒關係,我們明日再試一副新藥,一定會有效果的。”
我看著他眼下隱隱的黑紫,終究還是將那些喪氣的事實說了出來。
“沈鏡,你還記得嗎?那日我同你說過的假設,就是一個丈夫娶了一個未來妻子的假設。”
“嗯,我記得。”
我調勻了呼吸,笑得開心,努力讓自己看上去不那麼難過,道:“其實我就是那個來自未來的妻子,我不是你們這個時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