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孩子(1 / 2)

之前在小院裏種下花草樹木,已長得很高。院子裏隻有兩個宮人,便是之前一直跟著我的兩個小丫鬟。

自那之後,我再也不裝扮,每日隻著素白衣,用簡單的布條鬆鬆散散地束著頭發,或種花,或看書。我要為無衣服喪,直到我的匕首刺進沈鏡的心髒。

重回小院轉眼已半個月。這半個月來,我每天晚上都會夢到無衣,或是一身白衣,站在花叢中侍弄那些花草,或是紅色喜袍,靜靜地躺在那裏,身下是漫開的大片血泊。每每醒來,不過是半夜,便再也無法入睡。我白日裏克製著自己不去想他,可這夜間,夜間要怎麼辦呢?

我錯就錯在不該輕信了沈鏡,若我當時拚著性命去揭穿那細作,無衣他就不會死。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午飯的時候,小丫鬟端來一碗雞湯,那湯麵晶瑩剔透,肉質也是極嫩,我隻不過是瞥了一眼,鼻尖聞著了些肉味,便覺胃液翻湧,一陣惡心。

另一個小丫鬟急忙斟了茶讓我漱口。那小丫鬟道:“世子妃可是身子不適,可要奴婢去請太醫來瞧瞧?”

我衝她搖搖頭,讓她把雞湯給撤下去。但晚間的時候,我吃不下任何東西,隻是想吐,恨不得把腸胃裏所有東西給吐得一幹二淨。

太醫把脈之後,麵露喜色道:“恭喜世子妃,這是喜脈。”

我以為這都是小說情節,卻不曾想如此巧合發生在我身上。我看著麵前湯色濃鬱的的湯藥,手輕輕擱在小腹,這個孩子,他是無辜的,但他卻是沈鏡的。

我將那碗湯藥端起來,正欲一仰而盡,湯藥卻猛地被人打翻,瓷碗兜兜轉轉在地上打轉。

我看著地上的瓷碗,抬頭對沈鏡淺淺笑了,道:“世子可是怕我喝的是落胎藥?”

他將手中的紙條擲到我麵前,那是今晨小丫鬟托人去太醫院拿落胎藥的藥方。這落胎藥的藥方是真,但打翻的那碗湯藥卻不是落胎藥。

“難道不是嗎?”

“不是,這孩子我愛惜還來不及,怎麼會舍得滑掉他。世子所拿的藥方所抓來的藥並沒有煎煮,而方才世子打翻的那一碗,乃是太醫院下午煎好送來的安胎藥。”我眉眼疏離,斂了笑容,道:“世子盡管放心,我不會對這孩子下手的。因為他是嫡子,即使是女孩,也是長公主。若真是嫡子,便是將來的儲君,你死之後,他便是一國之君,按此說法來,我為何要喝那滑胎藥?”

沈鏡的目光幾番變幻,嘴角漾開一抹笑意,道:“不錯,你沒有理由喝那落胎藥。他是你利用來殺我的最好工具,是報複我的最好工具,我居然忘了,是我疏忽了。”

他轉身走時,身形有些踉蹌,我覺得是他的傷沒有好全。

胎兒在腹中一天天長大,轉眼又是一歲枯榮,夏季的氣息已經來到。去年種下的花草,在春季裏皆開了花,眼下隻有茉莉在盛開,疏離濃鬱的味道氤氳在窗下,飄到屋內來。

現在孩子已經快九個月了,不多時便要生了。產婆就住在隔壁院落裏,就怕孩子提前出來。

小丫鬟對我道:“世子妃,年將軍來了。”

這將近一年的時間裏,將軍夫人時常來看我,而年將軍,今次是第一次,怕是剛從邊疆回來。說實在的,他還算是我伯伯才是。隻不過一直沒有機會詢問他關於姑婆的事。若是日後,我刺殺沈鏡失敗了,穿回現代去,離開這個傷心的地方,這個計劃也不是未嚐不可。

他行了個禮,問了問我近日情況。自從知道我同他有血緣關係後,我對他的感覺便多了幾分親近。

“孩子很乖巧,在母胎裏也不怎麼鬧騰,隻是偶有胎動罷了。”

他點點頭,道:“那就好。”

“您是剛從邊疆回來嗎,邊疆可還安定?”

“不錯,昨日才回來的,聽夫人說世子妃即將臨盆,便想著過來看一看。邊疆倒還算是安定,不過最近聽聞新天子即位,怕是江山要有些動蕩。不過沈國總是會安定的。”

我們閑聊了一會兒,我始終沒有問他關於姑婆的事情,不知為何,或許是我想著安心把孩子生下來再說吧。

臨別時,年將軍給我留了張符包,說是將軍夫人前幾日去廟裏求得,希望能保母子平安。我將那符包放在床頭,雖是不信這些,但心中也甚是溫暖。

孩子終於在十日後的深夜鬧騰著要出來。我在床上疼了好幾個小時,孩子連根毛發都未見著,一直到第二日中午,丫鬟給我喂了些人參湯養養精力。生產本就不是件容易的事,產婆說,照我這情況,產道還未全開,這陣痛估計還得持續上一兩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