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瞅著坐在對麵的沈玉,心裏忍不住敬佩了一下。
第一句詩的上句是“春陰垂野草青青”,那大學士念出這句詩時,我心裏咯噔了一下,反應到這是宋代詩人蘇舜欽的詩句。
場上安靜了半分鍾,一位風流倜儻的才子站起來對道:“鹿鳴呦呦踏歌行。”
這個下句也還算工整,但這麼一對貌似沒什麼新意。
“彎月似新柳如裁。”一位佳人道。
這個……貌似更奇怪。沈鏡將瓜子仁移到我麵前,笑眯眯道:“你可有什麼好佳句?”
有我也不想說,不然就是欺負你們這些古人了。這樣想著伸手去取瓜子仁,卻被他一把收回,他微微搖頭,邪邪一笑:“你若答得出一句,我便將這半碟瓜子仁給你,若答不出,便不給你。”
一旁小娃娃忍不住提醒沈鏡道:“大哥哥,你就別為難她了,她連《聖言》都不知道。”
“時有幽花一樹明。”我朗聲道,畢竟我可不想被一個小孩子看扁。
場上靜了一瞬,連對麵沈玉看我的目光都有些奇怪。我訕訕地坐下,難道這句對得不好?“春陰垂野草青青,時有幽花一樹明”這句詩當年可是我最欣賞的詩句呢。
“妙哉妙哉!”大學士細細品味後驚歎道,繼而寂靜的場上響起滿堂喝彩,場上敬佩的目光齊齊投來,讓我怪不好意思的。
繼而有宮人給我送來一杯酒,那酒澄澈金黃,酒味醇厚,果然和宴席上的不太一樣。
小娃娃長得老大的嘴半天合不上:“你……你竟會對對子,且還贏了一局?”
我對沈鏡“哼”了一聲,將他麵前的瓜子仁拿過來,喜滋滋地吃著。讓你們這些古代人看扁我,我現代人可是詩詞的集大成者呢。
沈鏡衝我挑挑眉,從桌下拿出兩三盤剝好的瓜子仁,誘惑我道:“若是你今日能贏下三局,這些就都是你的了。”
鬥詩有十局,贏下三局應不難吧?當然,我可不是為了那幾盤瓜子仁,主要是為了給我們現代人長長威風,我可不能一直被小娃娃還有承苑和那千金看扁了。
“不過是三局罷了,這有何難?”
“哦?”沈鏡挑挑眉,“那你便贏個三局給我看看。”
大話說出,我略心虛地咳了咳,剛才這一局贏得僥幸,完全是因為我看過那詩,萬一接下來的都不知道,這人可要丟大了。
接下來大學士出的乃是上兩句,續下兩句。兩個宮人將寫著詩句的錦布鋪展開來,紅底絹布上寫著“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這一句。
小娃娃扯扯我袖子,低聲道:“這可是一個典故,出自《聖言》裏的,你可知道一些嗎?”
這個典故莫非是楚懷王同巫山神女的故事?
“是一個皇帝同一個神女的故事?”鑒於故事中有那麼些少兒不宜知識,我也隻是試探性的問問。
瞅著小娃娃那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我就知道我沒答對。
當是時,沈鏡慢悠悠地剝著瓜子,眼皮都未曾抬一下,道:“這本是兩行短詩,說的是一位詩人思念他亡妻的故事,滄海水,天下水之大也,巫山雲,天下雲之美也。”他頓了一頓,抬眼看我,緩緩道:“那詩人,在天下女子之中,最愛她一個。”
小娃娃點點頭,道:“你看我大哥哥什麼都知道呢,怎麼你什麼都不知道呢。”
這個故事,道的便是元稹寫此詩的原由,隻不過我隻是想到典故去了。
“那詩人可是叫元稹?”
小娃娃歎了口氣,道:“那詩人姓名久遠不可考,隻留了兩行詩罷了。”末了,又抬起頭來,從懷裏掏出一支簪子,鼓著腮幫子道:“你要是能贏了這一局,我便將這簪子給你。”
我看了看那簪子,挺古舊的,沒什麼興趣。
“你別看它不起眼,它可是我萬家傳給曆代媳婦的傳家寶呢,珍貴得很,阿娘若是知道我將它拿出堡來,非揍死我不可。”
他話音剛落,那簪子已被沈鏡取了去,沈鏡打量了一會兒那簪子,對小娃娃道:“別給她那麼多獎勵,收好你這簪子,不然以後你隻能娶到你姐姐這般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