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想吃烤老鼠呀,這天牢的夥食也怪差的,白菜豆腐,菜都餿了都。”
若是在平時,我定還會糾結這麼撚著老鼠的尾巴會不會超級疼。但眼下我隻是衝前輩搖搖頭,側了身子倚著鐵杆想事情。
“不要再想啦,你都不知道自己的守宮砂什麼時候不見的,再想也隻是傷腦子罷了。我姐姐也是厲害,把我誆進來,自己悠哉遊哉的。”
莫非是萬先生給我換容貌的時候一並將守宮砂除去了?但我背上的痣明明還在呀。應該不是他,不是他。但是我也並沒有跟任何男子同房,怎麼會消失呢?
真要說我和哪個男子待在一間房裏過夜,無非就沈流景、無衣和沈鏡了。沈流景同我一處,乃是因為那時我手上有傷,不能自理,是故他才與我同住一間房,我與他根本沒發生過什麼;雖也同無衣同住一室,但他同我也是清清白白的。難道是沈鏡?
回想這麼多次被他抓到,大半都是在受傷昏迷中。難道是在我昏迷的時候?應該不會,我不至於感官遲鈍如此。
越想越覺得頭痛欲裂。一旁吧唧吧唧吃著鼠肉的前輩,已經開始四處瞄瞄還有沒有老鼠了。
在這樣的證據麵前,怕是不會有人相信我了。後天,便是無衣同她成親的日子,萬一她到時候做出什麼傷害無衣的事情,該如何是好。還有被關在別處的小白,要是再看不見我,恐怕又要傷人吧。
這一夜,我聽得遠處夜梟暗喚,想起了沈鏡,如果沈鏡此時在這裏,我若求他,他會幫我嗎?那假天女八成就是他的人,連齊出事,便是他最期望的吧。
窗外明月皎皎,明明是一派風清月明的好景色,失望和沮喪卻像深夜濃濃將我包裹。這樣下去,要怎麼辦呢?
第二日早上,第二日下午,我抱著膝倚著鐵牢看著太陽一點點傾斜。我知道我無能為力,但越是在這個時候,人們就越是渴望出現奇跡。直至日沉,暮色一點點吞噬掉光線,昏暗的燭火將我的影子縮成一個濃團,縮在幹稻草上。
百無聊賴的前輩用幹草編了半隻蚱蜢,卻怎麼也想不起下一步該怎麼編,拉了個獄卒向他討教,那獄卒倒也有耐心,二人隔著牢籠互相研究了半天,總算編出一隻完整的蚱蜢。
“窗外有什麼好看的呀,都看了一天了都,你都不困的呀?哎呀,都說了不要擔心,罪不致死,況且大婚便會大赦天下,你我一沒殺人,二沒放火,自然會好好地活著出去了。”
“我不怕我不能活著出去,我隻是害怕我喜歡的人會因此受到傷害。”
前輩頓了一頓,沒再說話。
夜寂靜,我聽見遠處有簫聲嗚咽。也曾有人為我在月下吹簫,那人眉宇落星辰,笑容清雋,可明日,他便要成親,而那姑娘並不是我。
“嘿!”有人在窗戶叫我。
這聲音我再熟悉不過,是沈鏡!
抬眼看去,他趴在窗台衝我挑挑眉,眼神卻是暗沉如夜。
“求我,我便救你。”
前輩揉著眼睛坐起來,待看見了上方的沈鏡,她兩手一拍,道:“呀,小帥哥,你是來救我們的嗎?”
沈鏡衝她做了個“噓”的動作,轉眼看我。
“那假天女可是你派來的?”
“哎呀,這個時候不要問這些啦,我都吃了十幾隻老鼠啦,都快吐了都!”前輩跺腳。
“是。”
“墜下山穀時,你將她易容成我,把我送到西域,這是你原先就定好的計策?我醒的時候,還曾想過感激你,沒曾想,你又騙了我。”
“你多想了,我倒沒那麼料事如神。隻不過是隨機應變的計策罷了。”
“你打算讓她做什麼?”
沈鏡用手墊著下巴,一截皓白的手腕露出來,眼睛璀璨生光,“你猜我會讓她做些什麼?”
我知道此時同他生氣是無濟於事,還是跟他談判比較實際。
“若我求你,你能不再傷害無衣,不傷害我的朋友嗎?”
他眉目一暗,語氣轉涼:“你難道不覺得這樁買賣過於虧損了嗎?你一句話,便要我放過連齊,放過雲無衣,宋漪,你未免太天真。”
“那你想讓我怎麼做,你才會放過他們。”
夜深沉,燭影搖曳,一旁聽我們談判的前輩已早就不耐煩:“你想出什麼條件就出嘛,她比較笨,你還是直接了當地告訴她比較好!”
“你現如今這模樣倒是令我更心動。若我說,你嫁給我,我便暫且放過雲無衣和連齊。婚後第三年,我便將細作召回,這三年間,我保證不動連齊和雲無衣分毫。即使三年後要出兵,也絕不再用細作。你若答應,我決不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