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麵有風吹來,明明是正午,我卻感覺遍身寒冷,牙齒止不住打顫。連何時身後站了個人都未曾察覺,那人疑惑地“咦”了一聲,我看了看肩上擱著的折扇,回過頭來,方見如登徒浪子般笑著的劉靈均。
他看清我麵容,微微一愣,展開折扇,挑眉笑道:“姑娘在這站著做什麼,太陽如此大,莫不要中了暑,我請姑娘去喝杯茶如何?”
喝茶喝茶,喝你妹呀!
我沒理會他,暗自抹去眼淚,一路小跑離開了水華宮。
從前拚命想逃離這個政治漩渦,如今卻想法設法想要回來,想要證明我的身份,這樣一想,覺得自己可笑至極。
將自己埋在小白柔軟的毛發裏,腦子裏全是無衣幫她擦汗的畫麵。不知雲眠和墨長羽他們可曾懷疑過她的身份,如果我告訴他們我便是天女,他們會相信我嗎?
棲雲殿內幽靜如往常,仍是一個宮人也沒有。我一路來到荷塘邊,果然見腳邊擱了根魚竿的墨長羽。
“閑雜人等不得隨意進入棲雲殿,這規矩你是不知道嗎?”
我停在他一米開外,道:“墨長羽,初荷將開,桃花將謝,你怎麼還不製作花茶?”
你可還記得我為你製作的花茶,墨長羽?
聞言,他隻是抬眼瞥了我一眼,眼神清淡如雲煙,話語也是清冷如雪:“一個宮女,直呼國師的名諱,按理應杖罰二十大板。念你是初犯,趁我未反悔之前,離開棲雲殿。”
我心下一急,上前去:“你就沒有懷疑過現在這個天女的身份嗎,她是假的,我才是真的,你好好看看,我隻是長得有些不一樣了,但我真真切切就是天女呀……”
一把長劍準確無誤地擱到我脖子上,突如其來的冰冷令我止住了話語。
“誰派你來的?你以為長得和天女有幾分相像,便可魚目混珠了嗎?”他慢慢逼近我,眼神淩厲,“說,是誰派你來的?”
“祭祀的時候,你在我手上割了一道口子,你可還記得?”
我將手心攤開給他看,可手心紋路依舊,哪還有原來的刀痕。我身體突然有些脫力,軟綿綿地不像話。
“你可曾記得,你帶我去吃羊肉,就在那個村子裏,你曾經生活的那個村子,那裏有一個小山坡,我們生著火,圍坐著吃烤肉,你可還記得?”
“你這些編纂的話,是幕後調查過的吧?”
一滴淚怔怔停在我眼角,那一瞬間我沒有聽見我的心跳。他眼睛裏的質疑,不是假的,他不信我,他相信那個假冒的天女。
“調查過?”我輕笑一聲,“天女就算再怎麼病弱,也不至於連自己的白虎都馴服不了吧?你若不信,我還有更多的證據證明我自己,我受傷的那些日子,我知道你一直都在天女閣裏,隻是不同我說話;我也知道,我騎馬的那些日子,你給我備了膏藥,隻是沒有給我罷了……”
“別說了。”
劍身微微內側,脖子上傳來刺辣的疼痛。他動了真格。
“派你來的人調查這些一定很辛苦吧?連我的私事都能巨細無遺。你再胡言亂語,我便一劍將你殺了。”
為何為何不信我,墨長羽,你為何不信我?
“我不是細作,更不是誰派來的。我墜崖後,容貌骨骼盡損,是一位高人救了我,並為我重整了容貌。你信也好,不信也罷,我會證明我自己的。”
我推開他的劍,有些生氣地跑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