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皇上指令,下臣不敢讓天女離開半步。”其中一名守衛垂首道。
我繼續向前一步,卻被強有力地推了回來。
“請天女不要為難下臣。”他們一字一句地說道,態度堅決。
今日宮中如此怪異,該不會有人逼宮吧?但最近也沒有聽說誰要造反呀。到底怎麼一回事,也無法出去打探消息,就連傳給無衣的信鴿也沒有飛回。我心情煩悶,碰掉了一方青黛,正欲低頭去撿,驀地笑逐顏開,心生一計。
兩刻鍾後,一個身形頎長,衣著得體的少年緩步而入。這人便是劉靈均。
他與我想象中的描眉師不同,我原以為專職畫眉的定是娘娘腔,但他除了有娘娘腔所有的俊秀之外,沒有半點脂粉味,劍眉斜飛入鬢,舉手投足間透著貴族特有的閑逸之態。
他也不行禮,微微挑著眉,頷首一笑,眼神中半是猜出用意的狡黠:“不知天女姑娘找我何事?在下可是隻會畫眉。”
原來竟已猜出我找他的意圖。我也不必繞圈子多費口舌。
“五公子去哪了?”我問得有些焦急。
他卻回答得閑閑散散,背著手去撥弄桌上的紅梅:“在下不知。”
“你昨日不是宿在五公子宮中,一點消息也沒聽到嗎?”
他搖搖頭,看了看我,又笑眼眯眯地搖搖頭。
“是不是大公子出了什麼事?”
感覺一刹那間,他那眼神幾番變化,深不可測,最後又恢複溫潤模樣。
“在這深宮中,勾心鬥角,鬥的不過是人心深淺,在你未來之前,事態便就是存在了的。今日種種,日後如何,天女可不必放在心上。”他坐下,桌上擺著新折的一枝紅梅。
“但我始終是存在的,我不能假裝什麼都不知曉。煩請公子告訴我吧。”
他斜睨我一眼,歎息了一聲,搖搖頭:“無衣說得不錯,你是一個聰明的姑娘。但靈均隻會畫眉,畫眉師對國事一無所知。天女如果想知道政事,那就得去問別人了。”他托著腮,一臉無辜地看著我。
明明知道我不能四處走動,還說這些話。“我隻問一句,無衣和雲眠有沒有危險?”
他搖搖頭,答:“不知道。成王敗寇,畫眉師又不是國師,無法卜出結果,天女姑娘還是等到日落吧。日落時分,一切都會有結果的。”
國師?眼前突然浮現出那夜雪中一身白衣為我撐傘的男子,記得他冷峻的麵容,冰冷的話語,記得他那句提醒“宮中局勢多變”,他早就知道一切了吧。
“天女原來是這樣待客的,連茶水也不奉上半盞?”他哀歎一聲。
茶水奉上之後,他自顧自地品茶,此後半句話也沒說過。
好不容易熬到日落時分,門口的侍衛卻未離開。我坐在秋千上,一天焦急的心情忽然就平靜了下來。今日之事,定是無衣與雲絀之間的較量,又想起昨日他說的那些話,看似閑散隨意,卻是十分胸有成竹。想到這,我嘴角忍不住上揚,任著秋千將自己蕩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