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將糕點端出,那藤椅之上,空空如也……
我以為她起身在院中散步,便環顧四周,月光之下,澄澈空明的院子裏半個人影也無。我有些慌了,跑至院門外,有些驚恐地衝四處大喊:“姑婆,姑婆!……”
不遠處的場景,不由得使我愣在原地。
柔柔月色下,原本是一片綠野的草地上盛開了滿地的花。有一對璧人身著古代紅色婚服,十指相扣,緩步花海中,微風吹襟,衣帶紛飛,儼然一對神仙眷侶。那有著柔和側臉的女子,和擺放在奶奶房間的相框裏的一模一樣!
我驚慌失措地衝那女子大喊:“姑婆,姑婆!”
可是我每追上一步,他們離我的距離卻越來越遠。
那女子終於緩緩回過頭來,麵容是她年紀最好的十七八歲的模樣,正如奶奶所說,巧笑倩兮,風姿絕代,她對我淺淺一笑,微微頷首。一旁的男子亦回過頭,溫潤如玉,模樣俊雅。他們二人凝眸對視,踏著月光緩緩消失在天際。
片刻後,麵前的花海亦隨之消失,變回綠綠原野。有風吹來,吹散幾隻螢火蟲,滿地的月色裏,我孤身一人癱坐著,望著那天際。
姑婆她沒有說謊。她終於等到了他,在這個有風有月的夜晚。
我緩緩撫摸著姑婆留給我的白玉,眼淚突然潸然而下。
姑婆,她沒有說謊,她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她終於等到了她的愛人。
然而,我未發現,當我的指尖觸及到那瑩瑩白玉時,中有藍色流光一閃而過。
第二日,屋子裏空蕩蕩,隻餘我一人。我才相信昨晚一切並非是夢,姑婆真的走了,隻留下了這個詩情畫意的小院子,一隻貪睡的貓咪。但我心中並不覺得悲傷,姑婆等了他一輩子,終於能和他長長久久的在一起了。想到這,嘴角不由得彎了起來。
將門鎖好,抱起小貓咪打算將它送給別的村民,畢竟姑婆不在了,我今日也要離開,我可不想姑婆的小貓咪最後成為一隻流浪的野貓。小貓咪伏在我懷裏,一雙黑葡萄小眼睛溜溜看著我,不知自己今後命運如何。
敲開一戶人家的門,簡明說了原因,那慈祥的婆婆便欣然接受了它。我轉身離開時,縮在婆婆懷裏的小貓咪剛開始隻是呆呆地看著我,忽然發了狂似的掙紮想要逃脫婆婆的懷抱。婆婆見狀便抱著它進了門,並順手關上了門。
在路邊等的士的時候,忽聽得身後隱約有貓叫的聲音。一回頭,遠遠的青石板上,一隻白色的小貓發揮了它平日追鼠的最大馬力,努力朝我奔來。
我有些訝異,這小家夥怎麼還追來了。它堪堪停在我的腳邊,抬頭看我,身體還劇烈起伏著。我將它抱起來,難得它這麼喜歡我,把它帶回家養好了。可是,動物不能帶上火車,那……改坐大巴好了。我這樣想著。
如果不是因為小白貓,我也不會坐上大巴,如果不是因為坐上大巴,我的生活也就不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大巴車行至半路,須繞過一段窄窄彎彎的山路。司機大叔信誓旦旦的跟提心吊膽的我們保證,說開了十幾年的大巴,還從來沒有在這條路上栽過,說每次出門都有拜山神的。當然,他若是栽了,我們也不會坐上這車。大巴顛顛簸簸,眾人的心也一上一下。然而,在轉彎時,慣性太大,我整個人感覺身體騰空,奇跡般地發現自己已置身在大巴之外,而麵前正對著大開的車窗。
我覺得,司機今日肯定沒有拜山神。實質上,這不能怪大叔,是我沒有係安全帶的習慣……
而當我騰空甩出窗外那刻,我看見滿車的乘客,當然除了我,全都瞪大了眼睛,視線集齊在一處,不可思議的看著我,然後大巴就像電影中特寫慢鏡頭一樣,載著驚訝的乘客們,慢慢地從我麵前開過去,而我身下,是萬丈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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