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芙蕖拖著疲憊的身子進了家門,徑直走回了房間,坐在書桌前,拿出了那本厚厚的語文書,順著書簽翻開了那一頁,她緩緩將視線移到畫上,熟悉感再次像洪水般席卷而來,像被人扼住了喉嚨,望著江邊那一抹身影,她心中不禁想,那是一種怎樣的孤獨和寂寥,而為什麼她會這麼難過?她匆忙合上書,用雙手捂住了臉,突然耳邊的聲音再次響起,她猛的睜開眼睛,視線正好落在對麵牆上的那幅《夏日重蓮圖》上,耳邊的聲音卻沒有中斷,仿佛置身於另一個世界,“西荷?有什麼特殊含義嗎?”對,是下午語文課上那個男子的聲音,依舊那麼低沉而不失圓潤。“我娘說,她生我時,盡管已是夏末,可是西閣旁的荷池裏開滿了血色的蓮花,所以取名叫顧蓮,一字,西荷。”這聲音如此熟悉…是她的聲音,她死死盯著牆上那幅畫。重蓮,重蓮,她嘴裏嘀咕著衝出房間去。
“媽!媽”她衝了過去,殷勤的捶捶媽媽的手,“媽,給我講講我名字的由來好嗎?”鄭媽媽驚訝的看著她,芙蕖向來不願提及老屋的事,鄭媽媽將手環上女兒的肩頭,剛準備開口,鄭芙蕖立刻說“我要聽最詳細的。”鄭媽媽笑了笑:“那是1996年的夏天,當時我們還在溪央老家,那時住的還是青屋瓦房,懷你那段時間,不知為何,特別喜歡蓮花,你爸就特意在西屋旁劈了一塊小地,弄了個小池子,種了一池子的蓮花,結果一夏天快過去了,蓮花都要謝了,你呀,還不願出來。結果,我生你那天,西屋那片池子的蓮花兩度花開,而且,最奇特的是,你爸種的都是清一色的白蓮,那天開的卻是嬌豔無比的血蓮。你爸覺得這是不祥之兆,請了個當地有名的風水先生,先生來後,笑了笑說,這是你命格所致,說你命有血蓮,並非什麼凶兆。後來還特意叫人送來了那幅《夏日重蓮圖》說什麼要物歸原主。說起來還挺玄乎的。所以,給你取名叫芙蕖”媽媽說完沉浸在回憶中,鄭芙蕖起身回到房間,心緒始終沒有寧靜,女子的話,媽媽的話在耳邊回旋,隻能望著牆上那幅畫發呆。滿腦子就是一池的血蓮,那顏色那樣妖嬈,那樣濃豔。
第二天當她到學校時,溫懷宇的名聲已經炸天了。“你見過我們班新來的男生沒?超帥的。瞬間秒殺了我們學校那幾個大尾巴狼。不過,好像就是性子太冷,貌似是高冷男神類型的,到班裏也沒打招呼,也沒見他笑一下。”當同桌問她這段話時,就差口水沒流下來了。不過,溫懷宇,明明一臉大暖男的笑容。難道她昨天看到的不是這個溫懷宇,正當她胡思亂想時,門外出現那個熟悉的影子,溫懷宇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渾身散發著逼人的涼意,顯得他的五官更加明晰。她看著他不苟言笑的走到教室最後一排,靜靜地坐,明明就是他啊,性情轉變的怎麼這麼快。結果,突然他抬起頭看向自己這裏,目光對上的那一刻,她立刻轉過身去。窩囊廢,他是你同學,你緊張什麼!她真有一種掐死自己的衝動。而身後,溫懷宇看到斜前方紅撲撲的臉蛋,低下頭,輕輕一笑,她還真是老樣子。而這時同桌猛地搖鄭芙蕖的胳膊,“你看。這冰山竟然衝著這一塊笑了!”鄭芙蕖甩開她的手,“別鬧,跟我有什麼關係,他笑就笑唄。”同桌“切”了一聲“這種級別,不看白不看。”
而這溫懷宇,果真不是省油的燈,課間,在眾目睽睽之下,溫懷宇繃著一張臉走到趴在桌子上的鄭芙蕖前,敲了敲她的桌子“喂!別睡了”鄭芙蕖從睡夢中驚醒,驚訝地抬起頭望著他,他突然對她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鄭芙蕖同學,可以把你的筆記本給我看看嘛?”身旁同桌已經看呆了,而鄭芙蕖的心思根本不在這兒,剛剛在睡夢中隱約聽到的聲音竟然是他的,她以為是…算了不想這些了。溫懷宇看著麵前睡眼惺忪的鄭芙蕖,許久,鄭芙蕖低了低頭,然後帥氣的一甩頭,“溫懷宇同學,很抱歉,小女子從來不記筆記。”溫懷宇被她逗壞了,原來她還記得昨天說她野蠻的事。“好吧,那,其實你不用再自稱小女子了,不合適。”他衝她一笑,轉身回到座位,鄭芙蕖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繼續趴下去做美夢去了,徒留班裏幾十雙眼睛緊緊盯著他們,溫懷宇倒是很自在,回到座位上,立刻恢複一副萬年冰山的樣子。他翻開了那本書,書上那幅畫中的江水仿佛從未停止過波濤,而那男子從未停息過對那女子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