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漫天黃沙的刑場,圍著許許多多地人,百姓齊齊跪在地上,麵上皆是悲色,口中悲切地含著,冤枉,冤枉……然而,不論百姓如何大叫哭嚎,執金吾們依舊麵不改色,紋絲不動地,站在那裏。
尖銳的盔甲與長矛在陽光的折射下,散發著冰冷的光芒。
而台上,台上……
大刀豎起,似乎帶著血光。
逃離、躲藏、布置,待他們感到刑場之時,正好是午時。
這是任笑笑正好所看到的一幕。
不要!
任笑笑想大喊,卻發現一雙溫暖地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噓,看。”
模糊地雙眼,任笑笑看到百裏容安也正好帶著人馬感到,她似乎看到他麵上驚慌……
已經晚了。
午時已到,行刑。
不要!
“阿笑……”
“阿笑,醒醒。”
溫和地聲音在任笑笑的耳畔響起,熟悉而又陌生。
終於,任笑笑睜開眼睛。
明媚的**,和煦的春風,就如同在夢中一般。
安寧、祥和。
映入眼簾的是,梳著一個墮馬髻打扮的少婦,熟悉而又陌生的昳麗容顏,端莊嫻靜,如同臨水照花的九天仙子,此刻的她,眉間輕蹙,有些擔憂地望著自己。
見到任笑笑愣愣地望著她,她總算鬆了一口氣,溫和地問道:“又做噩夢了?如今你的身子可不比起從前,就算是這般天氣,也不應該在這裏睡著。若是讓他知道了,恐怕你這些日子又出不了門了。”
聽到婦人溫和地責備,想到一張同樣溫和卻讓如今的她有些害怕的麵容,任笑笑紅著臉,低聲辯解:“笑笑沒有睡著。隻不過想起了一些事情。”
想起一些事情啊……
想起什麼事情?
不過是如同過往的噩夢。
那一月之前的某日。
“又想起那天的事情了?”婦人開口說道,仿佛是稀鬆平常一般,語氣之中有些責備,她似是感同身受地繼續說道:“他真是個壞心眼。把人拉入夢魘之中再弄出來,有些什麼意思?”隻是,她的眼眉並沒有透露出任何責備的意思。
任笑笑不由得嫣然。
她自然知道他心中的那些計謀,隻是,現在的她,沒有心情再追究這些了。
如今這份安寧的日子,是她夢寐以求的。
“可是,洛兒姐姐,因為失去過的痛,人們才會體會到眼前的這份珍貴,不是嗎?”任笑笑輕聲回答,“可別生氣,身子要緊。”
琴聲依然悠揚在耳畔,仿佛讓人想起那個如同謫仙一般又染上了點點人間愁緒的男子。任笑笑看著眼前的百裏洛,心中不由得替她開心。
百裏洛穿著一件月白色的素淨襖裙,比起之前出嫁的消瘦,如今的她臉顯得十分圓潤,整個人透著一股子安寧祥和的氣息,再仔細一瞧,那原來不盈一握的細腰,如今十分明顯的隆起。
她有孕了。
聽著任笑笑說道這裏,百裏洛不自覺地輕輕撫摸自己隆起的腹部,眸中溢滿幸福。
“你又替他辯解了。”百裏洛含笑道,“這是他的惡劣之處,辯解也無法改變。”
是啊,當真惡劣……
任笑笑心底不由得讚同。
惡劣地讓她,讓他看到自以為的宿命結局,如同頑劣的孩子,在這個溫暖春天給上天開了一個玩笑。
讓她看到了那場刑罰。
安國公任平生因通奸叛國,判處腰斬。
那時,他說“很快便能看到老爺”的話,言猶在耳。
她沒有想到的是,他說的很快可以見到爺爺,已經是一個月之後。
讓她丟了魂一般的,跟著他離鄉,渾渾噩噩地渡過艱難的一個月,而後來到了這裏。
當真可恨啊。
可是,如今又有些讓她恨不起來。
因為這裏,是她重獲新生的地方。
倚欄遠眺,不得不承認這時一個很美的地方。任笑笑枕著自己的手臂,嗅著陽春三月姹紫嫣紅的香,耳畔是纏綿地琴音,心中是一片寧靜。
“是啊,他真的很過分。”低聲地感歎,融入纏綿地琴聲之中。
他從來不曾告訴過她,他便是那個樂賢山莊的幕後主人。
他也不曾告訴過她,他便是那個軒國的將領。
那個,將前世地她殺死的將領。
這些,都是任笑笑來到這個如同人間仙境一般的山莊之後才漸漸知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