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跌在地上,蘇晨瑞臉上一驚,馬上伸手來拉我,一直提心吊膽地縮在裏間的小丸子也跑了出來,哎,我關心的不是我的屁股,而是身後的老爹,還有就是,要在那美男子麵前出醜了。如此大的動靜已然暴露了我方目標,我低下頭等著山雨而來。果然,三秒鍾之後,就聽得爹爹老一套地沉聲佯怒,道:“你這丫頭怎麼才來,叫林公子好等,坐在地上幹什麼,還不快起來。晨兒竟也跟著胡鬧!鶯兒不懂事你還不懂得麼!都怨我,哎,寵的她一點女兒家的乖巧模樣都沒有。”
“伯父客氣了,叫小侄‘少廷’就可以了。”說話的人聲音柔和,聽之如若感清風拂麵,聞暖酒飄香,令人暢快酣然。他轉眼蹲在我身前,一米不到的距離,我嗅到他身上帶著一股白蓮的淡香。
我完全想不起幼年時他的眼睛,隻覺得眼前一雙美目如琉璃寶玉般惑人,他向我伸出手,如那年的我一樣,不同的是,他沒有問我名字,因為他對我笑著說:
“蘇鶯。”
爹爹在哪兒?哥哥又在哪兒?小丸子究竟來是沒來?我都不知道,整個空間仿佛隻剩我們二人,彼此凝望。我突然開始相信一見鍾情,似乎向我這樣但凡長得還算說得過去的美男就要多看兩眼的人說這樣的話是不可信的,但我還是心中篤定這一點。
很久之後我曾問起過他,那個時候有沒有對我有一見鍾情之感,他隻說對著一個流口水的女人基本的欲望都沒有更別說是情了……
我傻傻地呆了,一動不動,直到我哥將我扶起。
我發誓我不把手給他,不是為了報複他當年跌倒不承我的情,隻是沒出息地神遊了。但見他優雅起身無所謂的笑了笑,一把搖開折扇在身前輕輕扇動,不尷尬也不惱怒,倒是我多心了。
“林三?”我覺得自己的小心髒受了驚嚇,還是確認一下的好,不然短時間內兩三下折騰,大喜大悲的必然生病,這世道又沒有120的。
他一愣,眼睛眨了眨,隨即揚手以折扇半掩了麵笑起來,放下手對我微微點頭,笑意猶在。
呃,一不小心,把心裏給他起的小名兒帶出來了,我搓搓手,不好意思地學著淑女的樣子垂下了頭。
一旁的爹爹樂了,走過來一手拉著我一手拉著林三,笑道:“嗬嗬,好,好,倒是一對璧人兒。賢侄啊,這些年你去尋醫,雖受了些苦也算值得,如今你身子大好了,鶯兒也馬上就要及笄,你父親對這樁婚事頗為上心,聘禮年年都沒有落下過。我看你們的婚事也不要再拖了。”
天聖皇朝,女子五歲束纓,十三歲便可許嫁,我雖未及笄,卻也快算得上老姑娘了,一般像我這樣幼時便定了親的,沒有意外的話,多半及笄之前就會嫁過去了。
“小侄今日前來便是為了此事。小侄,小侄也想要與蘇鶯早日完婚。”他輕聲說著,話間看了我一眼,直把我看得一時間激起千層浪,浪浪打在小心尖兒上,回聲兒撲通撲通的。
可是,可是成婚,這個事情可大可小,可大可小啊!雖然先結婚後戀愛是五六十年代的風尚,造就了一批英雄兒女,可我也算是曾生長在隻戀愛不結婚的八零九零,如此閃婚不是滅我麼!
可是,可是,毛爺爺說過:不以結婚為目的的戀愛都是耍流氓!
真糾結。
“老爺,宮裏祥公公來了。”門外小廝報。
一聲陰柔的呼喊剪短了我糾結成亂麻的心緒,宮服高冠的祥公公踏門而入,腳下有些慌張,絆在門檻上身子斜了斜,扶正高帽,尖聲說:“傳太子口諭,速招蘇晨瑞蘇少爺進宮。”語畢走進蘇晨瑞,又說:“請蘇少爺馬上啟程,太子為您特備了馬車,就停在蘇府外。”
我本以為公公都是老頭子,這位祥公公不過二十多歲的樣子,應該是小祥子才對,此時他光潔的臉上冒著汗也顧不得擦,想是路上趕得急了。不久前太子還在和哥哥說笑,哥哥今日放假,這時急招入宮,怕不會是惡作劇那麼簡單吧?
哥哥低頭與那祥公公說了些什麼,臉上神色凝重,轉身匆忙地和爹爹稟告一聲,看了我和林三一眼,終是什麼都沒有說便與那公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