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喻念,真讓人不省心。
十點的時候伯父讓她早點睡,然後她關了電燈。
我在臥室裏看片子,伯父敲門進來說讓我小聲點,別吵到喻念。
雖然是對門,但畢竟隔音效果好,用的著這麼小心翼翼嗎?
一個老師對自己的學生好我認為的確合情合理,可你這個老師已經是過去式了,難不成隻因為受人之托?
看累了出去倒水喝的時候,我聽到了哭聲。
就是那種很壓抑,怕人聽見,卻又極富哀怨的哭聲。
我敲開門問她怎麼了。
一片漆黑。
我隻聽到她講“麻煩給我杯咖啡,速溶就行。”
於媽在廚房準備明天的早飯,我拿了袋咖啡,她說“小姐,喝咖啡不好。”
“不是我喝,是喻念姐喝。”
於媽想聽到什麼似的,慌忙從我手中拿走咖啡袋“她現在怎麼能喝這種東西呢,小姐,是她自己要喝的嗎?”
我點點頭。
“唉,可憐的孩子,先生這真是作孽,小姐,小姐,你可千萬別讓她喝這種東西,她要是渴,你就給她倒杯熱水。”
我端了杯水進去,摸索放在床頭櫃上,她用被蒙這頭“這樣不好受,於媽不讓我給你沏咖啡,我就給你倒了杯熱水。”
她用喑啞的聲音說“那你知道她為什麼不讓我喝嗎?”
我搖搖頭,“是擔心你嗎?”
“我們素未謀麵,誰會平白無故為一個陌生人擔心,倒是你,我吵到你了嗎?”
“不是,是我出門聽到了你的聲音。”
“哦”門外微弱的燈光穿過她漆黑的頭發,顯得格外無力。
半晌,她又說“聽說,老師曾是柯教授的學生?”
“嗯。”
“這麼說,老師這麼做,也情有可原。”
她到底在說些什麼?
一會兒與全世界為敵,一會兒又像哀歎世間不公,我卻無力為敵的樣子。
我和伯父吵起來,是在第二天。
早飯後我提出帶喻念去散步,初夏早晨的空氣格外清新。
可伯父死活也不同意。
我想起昨晚喻念那情有可原四個字,莫非,先生信裏,有些不該有的東西。
喻念已經上樓,我起身叫住了她,拉著她往外走。
伯父大喊“紹語,你敢帶她出去你試試。”
“試試就試試。”
最後是喻念,用她近乎絕望的語氣說“咱們不出去了。”
“為什麼?”
“我不喜歡散步。”
她重新踏上樓梯,回了房間。
伯父走近我,說“你知道什麼了嗎?”
“我倒是想知道什麼!”
回房間我讀《初雪》,那是伯父的得意門生寫的。
榆子強迫我在一個月之內給他一份這本書的讀後感,但今時還有四天就到一號了,我依舊沒碰這本書。
但我現在一個字都讀不下去。
因為我非常明曉,事情不能一直這樣毫無進展,如果一直這樣,就會像他們預想的那樣發展。
我敲開了喻念的門,她站在陽台,捧著一杯水。
我說“你到底有什麼難處?”
她說“你認為你伯父是一個怎樣的人?”
於是我不得不回答她這個問題“淩利,溫和,不善言辭。”
“他不常說話沉默寡言,不代表他不善言辭”喻念情緒突然激動了起來“紹老師曾經帶領我們班贏過西江國際中學的辯論賽。”
贏過西江國際中學的辯論賽!
伯父!
這絕對不可能呀,西江國際中學的辯論,那是公認的難度係數五顆星的東西。
“紹語,紹老師那年三十四歲接了我們這個班,那樣一個博學強記,溫文爾雅的君子,誰都不會想到他今天會幹這種事。
我平生最敬佩的兩位老師,除了我們班主任,就是他。
可我無論如何也不曾想到,我遇到平生最大的打擊的時候,他會是我的敵人。
我十七歲那年曾經想離開這個世界,是他說活下來會好。
是他說的!”
喻念在說什麼!
“我伯父,怎麼對你了?”
“紹語,你能幫我嗎?”
她又一次答非所問的時候,我妥協了。
我似乎是她抓住的,最後一根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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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過的朋友都知道,這已經是第三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