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音陣乃是老道所創,集四方天地之靈氣,以碧玉簫為媒介,吹奏出天賴之音,安撫盛怒、悲傷、怨恨之人的心靈,使其平靜。
孩童從沒見師傅如此緊張過,知道這次真的是發生大事了,逐跑回用樹木搭建而成的小屋。一支碧綠通體的玉簫靜靜掛在比三個孩童加在一起還高的牆上,孩童輕輕一躍,居然輕而易舉取下了玉簫!又飛快跑回去交給師傅。
老道接過碧玉簫後,從胸前抽出四支靈旗,向天一拋,靈旗分散插在四方各歸其位。孩童手拿紅線把靈旗相互連起來,形成一個“口”字。
站在陣中央的老道正氣凜然,對孩童道:“歸一,你也進陣來念清心咒吧。”
“是,師傅!”歸一神情嚴肅步入陣中,那種氣質絕非一個普通的五歲孩子可以擁有。
白欞楓臉色依舊平靜,人類所特有的七情六欲似乎都不存在於這付軀體上。
躲在暗處的風魔京冷汗直冒,連手指頭都不敢動一下。身為殺手的直覺告訴他,那個人,不!他已經不算是人了,是死神!專門收割生命的死神!死神是不允許有活動的生物存在,自己一動,必定會死得很慘!早知道就不受安陪聖明那老頭的確引誘。風魔京開始後悔。
安陪聖明怕孫女會再次心軟,逐心生一計。他知道魅影曾殺死過風魔家族的兩名上忍,三名中忍,四名下忍,一共九名忍者,使整個風魔忍族元氣大傷,風魔京對魅影恨之入骨!安陪聖明就提供消息及金錢給風魔京,讓他潛伏在櫻花園等待機會。受到仇恨的驅使以及金錢的誘惑,風魔京欣然接受了這場交易。人算不如天算,就因為這個計劃,安陪聖明害死了自己的寶貝孫女。天作孽,尤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陰陽師最大的悲哀是能算天下人的前程,唯獨不能算出自己與親人的命運。
白欞楓動了,他慢慢左右轉著頭,似是在尋找什麼。就這個簡單的動作,已把風魔京嚇得心都差點跳出來。最後,他定睛望向風魔京隱藏的地方。
風魔京頓時感到危險的逼近,先發製人,念頭一閃,手持村正在虛空中顯現,淩厲出刀,斬向白欞楓。
白欞楓左手仍攬著安倍清子,右手成爪緩緩前探,一道暗紅色半透明的龍形之氣當即迸發而出,驚天動地,此力量絕非人間所擁有!不需凝氣,世間一切的靈氣已化作自身的一部分,可以隨時調用,這才是真正的龍怒!龍形之氣張開那可以吞噬一切的大口,咬向風魔京,連村正亦發出“嗡嗡”樣的悲鳴聲。
麵對如此可怕的力量,風魔京隻求死得痛快,可是白欞楓並不想就這麼快結束。被龍口嵌住,風魔京完全動彈不了,連想自殺都成了一種奢望。白欞楓右爪慢慢收縮,他一用力龍口就合上一分,風魔京就感到鑽心的痛傳入腦海,,全身的骨頭被捏碎的聲音清晰傳入自己的耳中,想暈過去,卻又被痛醒,親眼看著自己的生命一點點消逝。出於忍者首領的尊嚴,他咬緊牙關忍受著,不讓自己發出一絲痛苦的叫聲。
殺手殺人被人殺,這是每個殺手都有的覺悟。風魔京亦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隻是萬萬沒想到會淪落到連什麼時候想死都掌握在他人手裏的境地,真是可悲。
忽然,白欞楓眉頭緊皺,化爪成拳,龍口轟然合上,龍氣消失,風魔京被咬得粉碎,點點散落在這片土地上,為粉紅的櫻花增添了一點鮮豔。遊戲總算結束了。
“孤立於黑暗間,唯我可尋陀羅尼,不言法真意難續……”一段段童聲朗讀的咒文配合著天賴般的簫聲不斷傳入白欞楓的耳中。而在此刻的白欞楓聽來卻象是來自地獄的哀嚎聲,隻見他右手捂著耳朵咬牙切齒,極度痛苦。左手依然緊抱安倍清子,證明他的腦海尚存一絲清明。
“啊……”白欞楓仰天長嘯,右手成拳混亂揮舞,“隆隆隆……”他每出一拳就有一道狂怒的龍氣隨之而出,轉眼間,如同仙景般的櫻花園已被毀去一大半,地上鋪滿一層破敗的櫻花,零亂不堪。
或許是發泄夠了,或許是天音陣和清心咒起到了作用,白欞楓大口大口喘著粗氣,漸漸平靜下來,雙瞳恢複漆黑,怔怔望著天際無聲地流淌著清淚。男兒有淚不輕彈,隻因未到傷心處。
“清子!”遠處一個老人顫顫巍巍走了過來,伸出顫抖而蒼老的雙手從白欞楓懷抱中奪回了安倍清子。“爺爺對不起你,爺爺對不起你……”緊緊抱著孫女的屍首,安倍聖明失聲痛哭重複著同一句話。此刻的他,已不是那個德高望重萬人景仰的安倍聖明,也不是那個為人占卜算命呼風喚雨的陰陽師,他隻是一個失去了重要親人的可憐老人。
白欞楓沒有對他出手,雖然他極度痛恨這個老人,不是可憐他,隻是不想安倍清子死不安寧。殺了這個老人,在天上的她一定很傷心。
時間不會倒流,櫻花依舊飛逝。
拖著沉重的步伐,白欞楓離開了這片傷心的櫻花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