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漢都城在長安,屬於三輔,稱為關中,在當時是漢朝中央,涼州接近三輔,與之並稱為山西,本來雖比不了中原,卻也頗為繁華,尤其是在竇融的治理下,最遠的河西五郡相當富庶。而東漢的都城在洛陽,屬於山東,中興之初,山西士族都希望光武帝能將都城遷回長安,一直到章帝時期都不曾死心,皇帝也曾稍有意動,但在朝臣諫諍下,終究未能實行。
政治中心東移的同時,朝中勢力的主體當然便是山東士族了,牧守山西的官吏也是如此,這在平時倒沒什麼,卻偏偏趕上了羌亂不止的時代。羌人的素質本來遠不能與漢人相比,尤其是麵對尚武成風的邊地人,但很多來自山東士族的官吏卻仍被打得無還手之力。
究其原因:
其一,很多官吏視涼州為邊野,對那裏存在輕賤之意,這無疑會產生並深化矛盾;
其二,因為不是本地人,不念鄉土之情,不會盡力治理、守禦;
其三,“千裏之堤毀於蟻穴”,隻要有一個貪、昏之官,就足以釀成大規模動亂。
就是這些存在著地域歧視的人,釀成了災禍,而且越鬧越大,不僅惹惱了羌人,還惹惱了當地的漢人。隨著涼州動亂的持續,把持朝政的山東士族更加輕視山西,先是強迫民眾內遷避亂,搞得死傷無數、怨聲載道,後來又有了廢棄涼州之議,雖然最終被明智之人諫止,但東、西之間的疙瘩卻是越來越大。本就對都城一事不滿的山西士族,對山東士族把持的朝廷也越來越離心,終於走上了夥同諸羌叛亂的不歸路。
這些,都與諸羌內遷有著極為直接的關聯,諸羌一旦叛亂,便是內外俱起,裏應外合、破城屠村,亂軍四處響應,朝廷大軍一到,他們要麼投降,要麼分散逃逸,無法有效平息,所以本來不強的諸羌,卻能與大漢鬥爭百年。綿延百餘年的羌亂,不僅禍害了涼州,還葬送了東漢,並一直持續到五胡亂華時期。
《後漢書》的作者範曄就生活在五胡亂華時期的劉宋王朝,他對此深惡痛絕,在史書中甚為憤慨地指責“內遷舉措”的失策,因為五胡亂華最重要的根源之一,就是胡人內遷。
華夷之爭,多起源於生存需求,不能苛責哪一方,但長久的爭鬥之後,又背負了更沉重的血仇,夷狄貪戀漢人財貨,殺人破寨、劫掠成性,這是事實,無疑應當予以嚴懲,而漢人中的蠹蟲也需大力清洗。
本卷以“貴生忘死”為名,旨在分析華夷間的艱難求生之路,並探討兩全之法。
主角為班超、竇固、劉襄、王景,重要人物為劉莊、劉秀、班彪、耿秉、耿恭、謝偃、祭肜、鄭眾、劉夏等,主要事件為:班超收複西域,竇固鎮撫涼州、諸羌,王景治水,劉襄、祭肜、耿秉、耿恭禦邊,反擊匈奴、烏桓、鮮卑,馬援平定西南,亦有軍魂覺醒等,時間在光武帝中晚期至章帝時期,跨度三十餘年。
人性所定之善、惡、正、邪,皆是一種處世態度,隻是後天的一種解讀罷了,考其本始,自是在天性之後,所以,天性之欲求,在人性之價值判斷之前。
天道貴生,放諸天地四野,所求者亦不外乎“生存”而已,無可非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