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怕還不止吧。”班超故意做出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這個舉動果然成功吸引了天子的注意,天子擺了擺手,對著班超說道:“班卿有話但說無妨。”
班超十分認真地回答道:“啟稟陛下,太學生中藏龍臥虎,微臣肉眼凡胎,自是難以盡數知曉,但縱然如此,仍發現兩位當世奇才,雖隻在弱冠之年,其才略見識卻已遠勝同輩,即便放眼天下,大約也罕有其匹呢。”
“哦?班卿竟認識這般人物?這兩位奇才姓甚名誰、今在何處?”聽到太學生中居然有這樣的少年奇才,天子也有些不淡定了,問詢中帶著急切。
“其中一人名為謝夷吾,字堯卿,乃是會稽山陰人,此人德才兼備,見識之廣博更是世間少有,實是大漢之棟梁;另一人名為王充,字仲任,乃是會稽上虞人,此人之天才,實非白首窮經所能企及,縱然是前世孟軻、孫卿,近漢揚雄、司馬遷,隻怕也無法超過他。此二人正在太學之中修學,但謝夷吾即將返鄉,陛下若有意召見,還是莫要耽擱為好。”班超提及這兩人時,難得露出了一臉的敬慕之色。
天子頓時來了興趣:“如此說來,近日朕須得親自前往太學求賢了。”說這話時,略帶戲虐地看了看三公,言下之意就是:你們失職了,以後可要悠著點兒。
到了這個時候,天子對班超可謂是非常了解了,知道眼前這個少年很不一般,更是猜到了他應是司徒椽班彪之後。因為班彪早些年曾作為竇融的賓客,常為其起草公文,文采出眾,引起了天子的注意,對他那在太學中聲名鵲起的兒子班固也是略有耳聞的,既然班超與班固是兄弟,那麼必然就是班彪之子了。
說了那麼多,也是時候言歸正傳了,畢竟今天的主要議題是“派遣都護”嘛。事到如今,天子已經有所意動了,看著眼前的少年,再想到他的封事,天子覺得此人就是可以委以重任的人啊,既然有對策又有人可以執行,那又何必不去做呢?
想到這裏,天子就對著班超說道:“先前班卿所上封事中曾提及西域攻略,聽著似乎可行,但西域畢竟形勢複雜,且與我朝隔絕音信已久,莎車稱雄已有數十載,其勢難以動搖,康居、烏孫等國之心亦未可知,而河西五郡地形狹長,左右有諸羌及匈奴之患,與鄯善、車師前部等相連後更是四麵受敵,班卿之策似乎有些紙上談兵了。”這番話中分析的形勢是實情,但說出這番話的目的則是非常明顯的考較了。
班超聽完這話卻是不慌不忙,微微一笑,奏道:“陛下,似這般口舌之辯,難以盡窺軍勢,臣需借助一物為陛下解惑,此物如今正在殿外候著。”
“哦?那便呈上來吧。”
“謝陛下。”
當即有兩名衛士抬進來一個巨大的方形箱狀物,放在了班超麵前,這東西比箱子要稍矮,但卻寬大得多,從衛士的腳步聲能夠聽出,這東西似乎還挺沉的。
班超將箱蓋子打開,離得近的便能看到:裏麵居然是半箱沙子,以及一些各種色彩的木旗子。天子所在的位置比諸臣要高些,班超離得又比較近,自然看得真切,當即便明白班超想做什麼了,殿中曾參加過隴西之戰的臣僚也想起了舊事,從而明白了過來。
班超見很多人都帶著似笑非笑的了悟神色,自然也就不再賣關子了,笑著為眾人解釋道:“陛下,諸公,這便是當年新息侯堆米成山、指畫形勢的翻版了,此物名為‘沙盤’,小臣在太學中與耿、賈諸人便是仗此談兵論勢的。這個沙盤乃是遼東都尉劉公允所贈,聽說去年年末遼東大破諸胡聯軍之戰中,此物出力良多。”
言訖,便開始著手布置,憑借著精準的記憶,不一會兒便將三輔以西的大致地形給複製了出來,然後再用不同色彩的小旗子標示各方勢力,好了,軍事地圖完成了,下麵就該看講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