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五十九頁(1 / 3)

公元1717年

9月10日康熙五十六年農曆七月十六日陣雨

七月九日淩晨,粘著雞毛的密件送往熱河,達*賴被策旺阿拉布坦控製。

策旺阿拉布坦這次侵藏的決心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他這一路燒殺略搶,打敗拉藏漢的軍隊,直逼拉薩,嚇得拉藏漢接連往熱河遞了數次十萬火急的折子,滿朝文武這才反應過來,策旺阿拉布坦這次不是搶個糧馬那麼簡單,他是想‘挾達*賴以令蒙古’!

達*賴喇嘛對於整個蒙古的精神統治力量絕非一般的政治力量可以相匹敵。蒙古告急,當天早上五點多,皇上便在澹泊敬誠殿召開朝會,中午十二點半,即授駐西寧的富安寧為靖逆將軍,命其進藏討伐。下午一點多,張中堂擬好公文,明發全國。緊接著,工部,兵部,戶部,還有西寧至藏沿途各司各衙門,立刻開始準備,為遠征軍提供各方麵支持。

此事處理之迅速,完全超出我的意料,我一直覺得皇上不打算出兵,沒想到他明著按兵不動,實則早就做好了準備,隻要策旺阿拉布坦的行為超出了他的底線,那就一舉攻之。

就在整個西北線,包括大清國的政治中心都在為富安寧討伐策旺阿拉布坦而忙碌的時候,西寧送來一個外國間諜。

抓到他的時候,他正在和接頭人交接,交出去的是富安寧的行軍安排,而令富安寧尤其感到不安和惱火的是,這份行軍安排密信和他剛剛製定好的,一模一樣。

此人搞到了第一手的絕密材料,可整個軍中沒有一個人見過他,所以富安寧懷疑,軍中有人和他接洽。可他用盡酷刑,此人就是咬緊牙關,一個字不說。

富安寧出征在即,既想除去內奸,又不想損兵折將,於是暫且將此事秘而不發,把間諜秘密送到了熱河,交給皇上。

七月十二日,富安寧出征。

七月十四日,外國間諜被押送到熱河,交到了所謂的酷吏張珂手裏。

用十四爺的話來說,如果原來在富安寧軍中受刑隻是扒了一層皮,那麼在張珂手裏,他得掉半身的肉。

我深深不以為然,因為張珂這個人我見過,而且還算熟悉。就相貌來講,他長得確實難看,酒糟鼻,麻子臉,看久了心情會鬱悶,可絕算不上猙獰。他好喝酒,常蹲在宮牆下曬著太陽喝上幾口,每當我經過那兒,他還會非常熱情地和我打招呼,在我背後唱上幾句,我聽他口音與我家鄉方言相似,很覺親切,所以有時就和他多聊幾句。由此,我便知道,他很健談,就是說的東西陳舊了些,好像十幾年沒出過熱河了,還有,他信佛。

我想,就算是酷吏,作為佛教信徒,他下手的時候,也會留點陰德的。

十四爺竟然一臉嘲諷的說,信佛的才都不是好玩意兒呢,真正的好人,他用不著佛祖的金鍾罩鐵布衫,隻有缺德事兒做多的,怕鬼纏身的,才去信佛,求個心裏安生。

要是從前,這話我聽聽也就罷了,說不定還會附和幾句,因為我本身是個無神論者,無信仰者,我認為所有的信仰都是一種心理依賴,可現在他當著我的麵兒說這樣的話,不由得我不生氣,不把他轟出去。別說當今皇上,他的親娘,和親哥哥都是佛教徒,單單說居生不是好玩意兒,我就火冒三丈!

這是今兒早上的事兒。我把十四爺轟出去沒多久,就被皇上傳喚。

李總管親自來傳的,帶著我左拐右拐,一路無話地往行宮最僻靜的地方去。

我看他臉色蒼白,表情凝重,好似出了什麼大事,可我昨天晚上還在皇上身邊當差,到現在也就幾個時辰而已,這期間發生了什麼驚悚的大事麼?

我問他,他也隻是繃著臉搖頭,一句話不說,隻是走得更快。這讓我緊張不已。我剛到皇上身邊當差的時候,很多事情都不懂,生怕做錯了,驗證了那個‘伴君如伴虎’的定律,李總管總是笑麵如佛,安慰我,叫我放寬心,好像天塌下來,都有他頂著似的。他在皇上身邊當差多年,確實有種泰山崩於前而我自巋然不動的氣勢,絕非電視裏演的那種拿捏著蘭花指的娘娘腔。而此刻,連他都不能輕鬆麵對了,可見事態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