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淩臉更紅了,拉不動蘇爾湛,拉起我就走。
他腳步那麼急,步伐又寬,我哪裏跟得上,迷迷糊糊就覺得自己是被拖出去的。
剛走出保和殿,我抱住旁邊的柱子,從他的手裏掙脫出來,“猛男先生,我要去廁所,你放開我吧!”其實早在中和殿的時候,我就覺得內急了,隻是一直被人拉著喝酒,抽不出身來。
策淩跟頭憤怒的公牛似的,喘著粗氣一味地朝前走了好遠,過會兒覺得手裏輕了,這才看見我還在後麵左顧右盼地找廁所。
他又折回來,別著頭問我:“你家在哪裏,我叫人送你出宮。”
我捂著肚子,急道:“我不回家,我要去廁所!”
他愣了愣,在數不清的宮燈的照耀下,臉色明顯轉紅,咬了咬牙,固執道:“我先送你回家……”
“我真的想去廁所!”我不耐煩地吼了一聲,甩開他,周圍的人聽到,都朝這邊看過來,策淩的臉更紅了,趕緊拉著我張牙舞爪的手,小聲求饒:“好好好,去廁所,我帶你去廁所,你別叫喚了!”
說完又拉韁繩似的拉著我的手腕往前走,走著走著卻懊惱地罵了幾句,自語道:“我到哪裏去找廁所啊!”
明明站著那麼多衛兵,他就不曉得去問,我搖搖頭,使勁掙脫他的手,直接跑到侍衛麵前去問道:“哎,哪裏有女廁啊?”
那人被我問得一愣,臉紅地跟蝦米似的,策淩則在我身後氣得直跺腳。
“姑娘!”正在我急得抓耳撓腮的時候,忽聽有人叫,回身一看,趙嬤嬤自遠出走來,我忙得跑過去,想讓她帶我去廁所,不料小腦被酒精麻痹,身體失衡,一步還沒邁出,就噗通摔倒。
“姑娘!”
“姑娘!”
策淩和趙嬤嬤同時喊道,策淩卻比她先到,把我扶起來,我醉朦朦地衝他笑了笑說了聲多謝,他就像被燙了一樣,猛地放開了我。幸好這時趙嬤嬤已經過來扶住了我。
“這是你家主子嗎?”他問趙嬤嬤。趙嬤嬤點頭說是,他說:“那你照顧她好了,等她醒了,就說策淩改日代阿瑪登門謝罪!”
趙嬤嬤疑惑地看著我,我也疑惑地看著他,謝什麼罪啊?
他卻一轉身,倏忽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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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自己這種狀態算不算醉。就是手腳不受控製,蹲茅坑也要趙嬤嬤扶著才能不掉下去,還無比非常地想說話,而且大多數情況下,腦子裏還沒想到下一句該說什麼,話就已經冒出口了,這難道就是酒後吐真言的原理?
趙嬤嬤不堪忍受我的聒噪,把我扔在慈寧花園,一走了之。
慈寧花園我是從來沒來過,估計這時候也看不出原來麵貌了。
五顏六色的燈籠掛地到處都是,燈光絢麗多彩,絲毫不遜於現代世界的彩燈。為了營造節日的氛圍,連柱子上都包著彩色的布匹,顯得非常奢華。與之十分不相配的是那些白底黑字的春聯,作為中國人,作為看慣了紅色春聯的中國人,乍看,我覺得很不吉利。
我將周圍打量了一番,過了好久,仍不見趙嬤嬤回來,而此處的靜謐在外麵的喧鬧比起來又顯得那麼孤單落寞,我最是個受不了孤獨的人,於是起身才有人聲的地方走,腦子裏完全沒覺得這深宮大內對我來說還是個禁忌。
走過一片鬱鬱蔥蔥,眼前呈現出一個燈火輝煌的小亭子來,亭子裏有桌有椅,桌上還擺著點心,茶水也還冒著嫋嫋的熱氣,看來人剛走,茶還沒涼,我實在幸運!
灌了一晚上的酒,我此時真是口幹舌也燥,經不起那茶水的誘惑,也不管是誰的,喝過沒有,跑過去抓起茶杯來就往肚裏灌。
把幾個杯子的水都喝光了,冷不丁察覺左側有一雙眼睛盯著我,而且視線比較低,我心裏一驚,背後一涼,不會是條狗吧?我可最怕沒栓繩的狗!
我僵著脖子,慢慢回過頭去,沒看到狗,卻看到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可愛,小可愛三四歲的樣子,有著光溜溜的腦門,後腦門上的發辮又細又短,乍看上去就是個小禿頭,不過兩個飽滿的腮幫子襯得這禿頭很叫人賞心悅目。小可愛有一雙又黑又長的眼睛,一眨都不眨地看著我,表情認真而無奈。
“你喝了我阿瑪的茶。”他說話的時候露出一排雪白晶瑩的碎玉牙來,明明說著控訴的話,卻不帶一丁點控訴的語氣,還奶聲奶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