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誌誠看出雲吐血心下頓時涼了半截,急忙抱了出雲在懷裏,卻見他睜著眼睛,目露笑意,暗道:“糟糕,難道真氣震傷腦子,傻了不成。”
出雲卻張口說了話道:“王叔父,雲兒無礙,隻是剛才那口血噴出,身子頓時清爽了不少。”
王誌誠那裏肯聽他胡謅,不住查看他體內傷勢,察覺胸腔經脈破了一段,並未受大損,暗道僥幸,給他喂食了療傷藥物,又運功施救,這才抱了出雲出關到了外麵。
顧仰原來也回轉了庵觀多時了,正和王夫人在堂上閑坐,聽得二人提早出關,便一起來看。
王夫人見出雲前襟大片血汙,頓時心疼,大罵王誌誠誤人子弟,出雲撐起身子急忙解說,王夫人見他精神還好,顧仰又不住解勸,也就作罷了。
出雲養了兩三日便無礙,又纏著王誌誠要通那斷脈,王誌誠被妻子罵了幾日,也疑心這法子不對,哪還敢再試,便不住推脫,言說便到年節,要去南懷城采買些物品。
出雲也是孩子心性,聽得南懷城裏甚是好玩,也不執著斷脈的事,轉而要跟他著去南懷城遊玩。
王誌誠這才鬆了口氣,二人辭了夫人和顧仰便行出來,王誌誠更是放出霞雲,二人坐在雲頭向前行去,出雲頭次在天上行過,看著不遠鳥雀盤旋在腳下,喜不自勝,一路上拿了洞簫吹奏得歡快不已,引得那些鳥雀在後麵鳴叫追逐。
雲朵行到楚州南懷城不遠集市,出雲見還未進到南懷城裏,便求王誌誠進到城中走走,王誌誠心中掛了夫人平日操勞,便也打算到裏麵,門麵稍大的店鋪去選些胭脂水粉送與夫人,便爽快的應允,一同進城遊逛。
這裏本是楚王‘陸相’之弟‘言舒’的封地城池,楚州先王子嗣甚少,隻有二子,長子‘陸相’,次子‘言舒’。二子皆是好作為,猶次子‘言舒’自小便能舞槍弄棒,十歲赴青州學習墨門兵法,擅會作戰,遂拜了‘南懷侯’在南懷城中,封地接連柳州為楚王梅州城西南屏障。南懷城修得也甚是堅固,城高十五丈巨木為骨,內砌石板外塑黃泥,四門四角皆有箭閣,城牆箭閣排布不少投火炮,硬弩車,投石機皆是青州匠人手筆。此地既是楚州都城西大門,行商走腳之輩頗多,地麵也繁榮,早就應擴城護民,但楚王朝堂常有人奏告‘南懷侯’聚草屯糧,朝兵買馬,營造攬賢館超格,暗通敵國,暗養死士雲雲,南懷侯為免楚王忌憚,便一再推遲造城養民,以致城郭外庶民居舍集市遍布,城中大商豪門店鋪林立。
二人出行大半日,隻在集市茶鋪飲了茶,皆感極餓,便尋了城中門麵甚大的酒樓用膳。
王誌誠自點了,半斤好酒,二碟小菜,自斟自飲。又叫店家選了熟肉兩盤,給出雲下飯,出雲吃的甚少,隻顧四處張望,他以前在贑休城雖比此地要繁華不少,但那時他腿上疾患,也不便出門,現下他身康體健在這繁華街市之內自是另一番心境。
正飲食間,門口進來顫顫巍巍走進來個老婦,隻見她古稀年紀,頭發灰白散亂,隻梳了個纂在腦後,梳攏的頭發怕是許久洗過,十數根黏在一起,前額垂下不少長短不一,身上衣裙似是穿了幾層,都是缺損空洞,汙漬遍布,不細看隻道都是土色,分不清顏色了,手掌灰黑斑斕,碰了半片破瓷碗,一條縫裂到碗底,拄了竹竿在每桌乞討,酒客皆是斥罵。
店裏小二見著,急忙過來驅趕,也怕她身上髒物,隻是在一旁喝罵,口中甚不幹淨。
那乞婦怕了,不敢目視橫身挫步,向門口蹭,小二仍不罷休,步步跟著,口中喋喋不休。
出雲見狀,也不吃了,翻身跳下,便朝那小二步去,行到跟前,雙手插腰:“嘿,小二哥,店裏有鹵豬舌沒?”
小二兒正在用力喝罵,未及多想回道:“沒有,沒有…”
出雲嬉笑道:“怎生沒有,你口裏不是有一根?”出雲童聲甚大,眾人聽都笑的噴了。
小二兒一怔,轉過身便要連這小崽子一並罵了“你這小犢子……”。
七星子也是噴了酒,見那小二麵色不善,便正色一聲長哼:“嗯……。”
小二兒尋聲去看,心下一冷,頭皮發麻,心道:“這道人樣貌也太過凶惡了。”便把後麵的言辭一並吐了入肚,轉了眼目向旁,快步躲進了廚房。
出雲見狀掩嘴而樂,轉頭看那乞婦已經行到門口,便趕了上去,一把揪住:“婆婆留步,我和道長那裏菜飯甚多,請婆婆過去小坐。”言畢施禮。
乞婦僵在那裏,也不知進退。
王誌誠正喝酒,見出雲請那乞婦過來,也長聲叫道:“不必客氣,盡管過來吃喝。”
乞婦見這那人作道人打扮,知道出家人皆心善得很,麵露喜色對二人作揖道:“多謝仙長,多謝仙童。”
她行到桌前,也不敢坐,隻挑了饅頭,便要退後,出雲轉到乞婦身後推她入席,自己轉到王誌誠對麵而坐。
乞婦本已塞了饅頭入口,又是沒口子道謝,噴了一桌麵屑。
王誌誠皺眉也不好發泄,隻做不知又低頭飲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