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避過飛濺血花,故意慢了一步才大聲說道:“清商,你這是何苦!就算你行差踏錯,大伯母也可以設法為你謀一條生路,你可千萬別做傻事!啊——你這孩子怎麼不聽勸呢,快來人啊——快來人啊!”
門外的丫鬟婆子聞言立即蜂擁而入:“大夫人,您怎麼了?”
一眼看到觸目驚心的血跡和不省人事的玉清商,大夫人的心腹們眸光一閃,立即說出了早就準備好的說辭:“啊——二小姐怎麼了?難道是羞愧得撞柱自盡了嗎?”
“一個未出閣便先生了孩子的女子,除死之外也無路可走了。隻是真沒想到,二小姐平時那麼老實一個人,居然有膽子做出這種事來。”
“傷口撞得這麼深,肯定是救不回來了。”
“其實這樣也好,免得鬧了出去丟玉家的臉麵。像這麼著,隻要下了禁口令,對外隻說小姐是失足摔死的,還能保全玉家的名聲。”
心腹們你一言我一語,迅速為整件事情定了性。一直惴惴不安的綠蓉,在看到玉清商滿頭血汙與毫無起伏的胸口後,才悄然鬆了一口氣,順手把懷裏的銀子揣得更緊了些。
見事情完全按自己預期發展,大夫人心中甚是輕鬆。她嫌惡地別開頭不去看滿地血痕,勉力將輕快的語氣裝得沉重些:“我有些暈血,要先去躺一躺。你們叫大小姐來服侍我,再將二小姐送回房去,找個大夫來看看,說不定還能救回一命。”
半個時辰後,婆子們送走了搖頭不止的大夫,順手扯過塊白布蓋住了已經徹底斷氣的玉清商。沒有人肯在她房裏多留哪怕一刻,生怕沾上了晦氣。
也沒人有去理會那個被指證說是二小姐私生子的小小男嬰,任由他被隨意丟在八仙桌上。
不知過了多久,男嬰饑腸轆轆地醒來,動動胳膊蹬蹬腿,見一直沒人管他,便開始嚎啕大哭。但不管他如何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依舊沒人過來照看。
直到男嬰沒有力氣,哭聲漸漸變小轉為抽泣時,突然有一隻冰涼的手按上他的臉蛋,虛弱地說道:“好吵。”
說話的少女手指微屈,輕輕捏了捏孩子鼓鼓的臉頰,確認那柔軟膩滑的觸感不是做夢後,她勾了勾唇角,像是想笑,卻因牽動額頭傷勢,不由自主地皺了下眉頭。兩個截然不同的表情湊在一處,似笑似愁,十分古怪,一如她現在的處境。
“爆炸居然把我送到了這個世界,也不知後來老芒他們把情報平安帶回國沒有……這是古代吧,也不知是二十四朝的哪一代。”看罷四周陳設,再彈了彈累贅的長袍廣袖,少女輕聲說著。
這時,她腦中突然湧出許多記憶。忍耐著隨之而來的昏眩,少女快速看完了它們,眉頭越皺越深。
正如之前的判斷,她現在處於一個全然陌生,沒有在任何典籍中出現過的時代,目前所在的國家叫做長熙,是這個世界最為強大的國家。而這個身體的原主,竟然和她同名,也叫做玉清商,是一個沒落官宦人家的二房獨生小姐,從小父母雙亡,幸好有老太爺憐惜,才算在這家裏有了一席之地。
隻是,老太爺年紀太大,未免精神不濟,不能替她事事打理周全。而當家的大伯母又不太喜歡她,雖然假惺惺的沒有直接甩臉色給她看,卻是縱容女兒與奴仆們刁難於她。她又是個懦弱性子,受了欺負隻會背地裏悄悄哭,從不敢二話。一來二去,下人們愈發膽大妄為,貪昧她本就少得可憐的月錢,竊取她母親留給她的首飾,甚至把本該由下人來做的活計丟給她做……讓她在家裏的日子越來越難捱。
對著腦中一幕幕淒涼的畫麵,玉清商眉頭越鎖越緊:“要是讓手下那幾個混蛋知道有個和我同名的小妞懦弱成這樣,一定會笑得滿地打滾……她難道不明白,被人欺負了不反擊的話,下次就會被欺負得更厲害麼?如果不是她以前太過軟弱,這次也不會被人陷害到絕望自殺。”
雖然沒有確鑿證據,但既然看過了原主的記憶,知道那小孩不是她生的,玉清商用膝蓋想都知道她是被人算計陷害了。以她有仇必報,有恩必還的性格,既然得了這身體,自然要把這幕後黑手給揪出來,替原主報仇,做為謝禮。
——上一次被人算計,是多久以前的事了?那膽大妄為的家夥是被扒光了賣到非洲做鴨子,還是被扮成恐怖分子直接丟到白宮去了?這一次,又該如何懲治這些不自量力的跳梁小醜?
利用以前從隊醫那裏學來的點穴止血法子,玉清商一邊處理額頭上的傷口,一邊閑閑想著。
當她把擦拭過血痕的手絹丟回桌上時,門外突然傳來一個急不可耐的女聲:“綠蓉,快把那副金鑲碧玉嵌東珠的瓔珞給我找出來,若還能找到那對水蒼玉寶瓶耳環,小姐我一定重重賞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