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小師傅叫道:“哎哎哎,在那裏!”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過去,我們看到了汙泥中有一枚閃亮的戒指。他的眼神也真夠好的。老師傅歎了口氣:“淨給我找麻煩。”他轉回身來,從工具箱裏找出了一根鐵絲,折了一個圓形的鉤子,然後從鋼筋網的縫隙裏伸下去,將戒指勾了上來。
結婚戒指失而複得,小師傅自然是喜出望外。而我的目光則鎖定在了這個鋼筋網上。所有的鋼筋都是手指粗細,四個邊角各釘入了一枚拇指大小的螺絲釘。還沒來得及細心觀察,老師傅衝我招呼說道:“來,這位老師,請你幫個忙。”我隻好上前跟他一起將地磚改好。
完事後才發現,這塊地磚蓋上去之後天衣無縫。我剛才仔細地想過,鋼筋網的大小差不多是一米見方,足夠一個人鑽下去。既然是排水管道,肯定是與外界相連的。一瞬間,我心中燃起了期望,同時也將自己的逃生路線定在了下水道。
當天晚上,我特意去辦公區域觀察了一下洗手間的排水管道。搬開地磚後,我驚奇地發現,這裏的構造與白天在試驗區域所見到的一樣,唯一不同的地方在於,這裏的鋼筋網除了被釘入了四枚螺絲釘以外,還加上了一枚鎖。
這很令我驚訝。原本以為擰開螺絲我們就能逃生了,但是現在看來,最大的障礙在於這把鎖……我心想:鑰匙才是關鍵,會在誰手裏呢?
回到了宿舍,我把這一天的收獲與金鎖說了起來。金鎖一拍大腿:“毛爺,你怎麼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呀?這不是你的風格呀!”
我茫然地看著金鎖,不知所措。
他嘬了一下牙根兒說道:“嘖,下水道這活兒肯定是工程那幫人管的嘛,當然找他們了!”
我恍然大悟,但是又有一道難題擺在了麵前。實驗歸實驗,工程歸工程,平日裏這兩幫人就很少打交道。再加上我是個小角色,根本無足輕重,工程那幫人更是從不認識。金鎖卻說道:“這好說,我幫你打聽打聽,回頭兒咱們請管鑰匙的人喝點兒酒。在中國,就沒有酒桌上談不了的事!”
這話不無道理。金鎖這個人八麵玲瓏,善於跟人談生意,找他辦這件事情也準沒錯。
果然,不過兩天之後,金鎖就帶來了一個消息——所有辦公區下水道的鑰匙,都被工程部的一個小師傅掌管,名字叫做楊衛東。而且金鎖已經很他混得很熟了,今天晚上就約他來宿舍喝酒。
等到晚上的時候,楊師傅來到。打開門後我才發現,這楊衛東竟然就是之前丟鑰匙的那位。楊衛東看到我,也很激動,抓著我的手晃個不停:“哎呀,原來是老師您呐,真是想不到,上次多虧有您,要不然就麻煩了。我一直想謝謝您呢,沒想到李老師給了我這個機會。”
“你……你們認識啊?”金鎖也沒想到我當初提到的就是他。
楊衛東很激動:“我也沒想到啊。這樣,今兒這頓酒算是我的。”說完,他就從衣兜裏拿出來了兩瓶酒和一些花生米還有泡椒鳳爪之類的下酒菜。
在這種地方,酒類不是說沒有,隻是控製極嚴,畢竟學術研究需要高度的精密性。可是工程部相對寬鬆,楊衛東有路子搞到酒並不奇怪。金鎖酒量還算是不錯,我們隻好陪著楊衛東喝了起來,期間,我一直在偷瞄楊衛東進門後掛在牆上的包。同時,心裏在判斷該怎麼把鑰匙誆到手,以及如何辨別對應的鑰匙。
在辦公區中,洗手間一共有十二處,男女全部都算上就是二十四個。這二十四個下水道,男洗手間的鋼筋網全都是被鎖住的。可是我們一旦計劃展開,不可能一把鑰匙一把鑰匙地去試。為了減少不必要的風險,隻能是盡快結束戰鬥,早一刻鑽進下水道,就早一刻脫險。
思前想後,我突然有了計較。接著酒後臉紅的勁頭兒站了起來,故意搖搖晃晃,大著舌頭說道:“那……那個……我……我去洗手間。”說完,七倒八歪地朝著門外走。
楊衛東還很擔心,放下酒杯站了起來:“張老師,我扶您去。”
金鎖會意,站了起來拉住他:“就在門口你操什麼心,來來來,咱們接著喝。”楊衛東這才坐下來,繼續與金鎖推杯換盞。
進了洗手間後,我確認四下無人,在裏麵歇了會兒,然後才洗了把臉,返回了宿舍。一回到宿舍,我就愁眉苦臉,裝出了一副十分愁苦的模樣。
楊衛東見我如此,主動問我:“張老師,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怎麼這副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