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慘叫淒厲且猝然,令人不妨。我們幾乎全都呆立原地怔然了一兩秒的時間。這是人的慘叫,熊絕對發不出這種聲音來。“太乾!”我厲喝一聲,急忙一路趟雪過去。眼看就要穿過了前麵的一小片林子,這時候,正對麵有一個人影,影影綽綽朝我們這邊跑過來。
這個人影體型瘦削,但絕不會是太乾。待我們的距離逐漸拉近後,所見到的場景十分駭人:來人是一個老者,頭皮已經被掀了起來,半張臉耷拉下來了四分之三,他用一隻手捂著,臉上手上到處都是血跡,踉踉蹌蹌地一路走一路嚎,仿佛是從地獄裏走出來的。
雖然這個人擋住了半張臉,遍身血汙,但是我還是很快就認出來了,此人正是聞天崖!我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會在這裏遇到他。不知道是心智迷亂還是求救心切了,一向對我們唯恐避之不及的聞天崖,竟然朝著我們的方向跑來了,嘴裏囁嚅著:“救……救……我……救救我……”殷紅的鮮血滴落在了雪地上。
現在也不是算舊賬的時候,何況安老三已死,聞天崖是我們找到閆顯疆等人的重要線索之一。我一咬牙,衝了上去。金鎖架住了這老頭兒,將他拖過來,說道:“老孫賊,你也算是造化了,趕上咱毛爺心善,要是我呀,先他媽地捅你三刀六個洞!”
我拍了拍金鎖,示意他幫我拿出急救包。等我掀開了聞天崖捂住半張臉的手時,我全身的汗毛都要炸了:這種傷痕,明顯是棕熊拍出了一掌,他向後躲的時候,被棕熊鈍爪抓傷的。棕熊的爪子無法與貓科動物相比較,但是因為力氣足夠大,硬是將聞天崖的臉撕成了四塊!其中的三塊已經脫落了下來,和肌肉組織分離了,不僅如此,他的一隻眼球還沒了……
“小張,你看。”龐啟秋在我身後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下巴微微揚動,指著聞天崖的小腹。我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那裏破了一個大洞,血水正汩汩地往外流。
姚警官這種經曆了多次凶案現場的人,也不禁微微皺眉,連聲歎氣。聞天崖整個人的精神遲鈍,他僅剩的一隻眼睛呆呆地望著一處角落,呢喃自語。不過聲音極是輕微,我根本聽不清。我站起來,小聲地對金鎖說道:“我不是專業的醫生,他受傷太嚴重了。”
金鎖渾不以為然:“沒事,反正這孫賊也會複活。”
我搖頭苦笑:“這次怕是不行了。他受傷太嚴重了,恐怕複活之前,血就流幹了……”金鎖“哦”了一聲,沒有太多的表示。畢竟,在某種意義上,我們和聞天崖算是仇敵了。
“糟了,太乾!”被聞天崖這麼一耽擱,我才注意到,林子的那邊許久沒有動靜了。急忙托龐啟秋和姚警官留在原地照顧聞天崖,我和金鎖急匆匆奔赴過去。
穿過了這一小片林子,呈現在眼前的是一大片空地。我們剛從林子裏鑽出來的時候,就見一道人影從半空之中砸了下來,要不是金鎖躲得快,他差點兒被當場拍進雪裏。
摔下來的人被埋進了雪地裏,我和金鎖連刨帶挖,把他從雪地裏拽出來的時候,發現正是太乾!此刻他已經呼吸急促,身上多處掛傷,見到我們,很是驚訝:“你們來這兒幹什麼,快走!”
話未說完,就聽到空地中央一聲咆哮。舉目望去,隻見空地中央一個巨大的黑影人立而站,在那裏,還有一個人影正在與之搏鬥。此人身手靈敏,動若脫兔。此時我是心急如焚,不及細想,待到借著月光一看,才發現此人正是肖九天!
當初他們兩人一起逃離,聞天崖在,肖九天必然在。何況能跟太乾一較高下的,我隻認識肖九天一人。至於那個巨大的身影,自然就是殺人棕熊了。不過現在不是上前幫忙的時候,我和金鎖合力將太乾拉了起來,這小子渾身上下都是傷痕,卻沒有重傷,這應該托福於他的敏捷的身手。剛站起來,太乾喘了兩口氣,就握著金色短劍衝了上去,銀色短劍不見在他的手上,想必是剛才搏鬥的時候遺失了。
金鎖急得直跺腳:“喂喂喂,你不要命啦?!”
我提著兩個冰鎬,明知不可能是這頭棕熊的對手,但還是迎頭衝了上去。我們來此的目的就是擺平這頭棕熊,既然已經來了,哪裏還有回頭路呢?金鎖見我也擺出了一副不要命的架勢,幹脆就破罐子破摔了:“臥槽,我他媽真是上輩子欠你們的。”話雖這麼說,他還是跟在我後麵衝上來了。
我和金鎖這時候全憑著一股熱血,完全是大腦受到了刺激。等我們真正衝到了空地中央的時候,不由地被眼前的場景所驚呆了。殺人棕熊距離我們不足十米,站起來三米多的身高,就跟一層樓似的,兩隻熊掌揮舞地虎虎生風。而肖九天也受了傷,他的每一次跳躍、躲避,周邊都有一道血光飆出來,灑落在雪白的大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