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人看過國外的紀錄片,裏麵的生物學家也會親手布置一個陷阱,等待他要觀察的對象上鉤。這個過程看似緊張有趣,因為你不知道明天出現在陷阱裏的是什麼生物,其實十分無聊,以及充滿了一定的危險性。
因為要想捕獲一隻食肉猛獸,你就必須深入到它的領地。在機關陷阱布置好之前,隻能是求爺爺告奶奶,不要遇到它才好。這還不算完。即便你運氣爆棚,一路非常順利,布置好了機關。但這時候也並沒有結束,因為你的機關並不能確保獵物一定上鉤,需要一次又一次反複確認,必要的時候,你還要潛伏在附近,遮蓋自己的氣味。運氣好的話,一天足夠(僅存在於理論中,我沒有見過);運氣不好的話,我知道的最長周期是三個多月。
金鎖原本莫名的興奮,大概是可以第一次參與這種圍獵計劃。年輕人都喜歡追求刺激,不外如是。
就在我和龐啟秋商量將機關籠布置在哪裏的時候,老夏湊了上來,又點上了一袋煙絲:“張老板,你來一下,有話對你說。”
自從我們認識以來,隻交談過一句話,不明白這老頭兒為什麼找上了我。但是念在他幾天內鑄成了這麼一件完美的藝術品,我也不好反駁,便跟在他後麵進了屋子。太乾跟在了我們身後。
我們一直進了裏屋。老夏脫鞋上了炕,炕桌上放著一瓶酒,還有一碟花生米。不過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對金銀雙短劍——正是太乾所佩帶的。太乾這對寶劍從不離手,為什麼會在這裏出現?我轉回頭去看著太乾,這小子的腰間空空如也,那對短劍不見了。
我納罕萬分,問道:“老師傅,你這是……”
老夏歎了口氣:“太恪劍……你知道吧?”
我怔了一下,指著太乾。
老夏頷首道:“不錯,這對短劍正是我打造的。”
我大驚失色。太乾長久以來一直處於失憶之中,雖然我們服下了神祇木的葉子,但那種東西畢竟不能醫治失憶。老夏叫我進來,決不是為了向我炫耀他的手藝。我急忙抓住了老夏的胳膊:“老師傅,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老夏神情變得有些蕭索,良久才歎了一口氣:“唉,我也沒想到,他竟然變成了這個樣子。”他望著太乾,從他的眼神中可看出他的內心五味雜陳。
接著,老夏慢慢對我道出了一些往事,也就是有關太乾身上的,那一係列的謎團:
太乾,也就是太恪劍,說起來跟這位老先生是有某種血緣關係的。論輩分,太乾要叫一聲老先生“叔”。我心說:難怪呢,老夏要留下太乾,原來倆人是叔侄關係。不過看太乾的樣子,又像是剛出生不久。
因為老夏是後來搬進村子裏的,那個年代下,村子裏的同族人很排斥外人。加上當時老夏時運不濟,搬來沒多久,媳婦兒就死了。他後來娶了鄰村的一個姑娘,可沒想到這位姑娘也死了。一時間,村子裏紛紛傳言,說新來的鐵匠是個克妻的命。用老夏自己自嘲的話來說,那時候村子的母蚊子都不搭理他。
但是凡事都有例外,老夏在村子裏人們的眼中是個怪人。偏偏村子裏有一個小孩子也被人們看做怪人,這個人就是太恪劍。
太家,是村子裏數一數二的大戶,據說祖上是明朝時期的兵部紅人,跟兵部尚書鄭洛是生死之交。後來滿清入關,太家人消極避世,來到了這個小村莊。盡管過去了幾百年了,但是太家的族長還是保持了老學究的做派,保留著家族傳統,尤其重視傳宗接代,子嗣綿延。
可是太恪劍身為太家的子孫,又是一個男孩兒,卻不怎麼受族裏人的待見。究其原因,是因為太恪劍的出身。說到這裏,老夏抬眼望了望太乾。直到太乾點了點頭,老夏才接著說下去。
那個年代下,太家的婚禮都是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太恪劍的母親,是族長的小女兒,是倍受族長喜愛的。可是有一晚,一個外鄉來的教書先生路過這裏,被一頭野豬傷了。路過的太家人看到,便主動將他抬回了村子救治。
就像戲文裏寫的那樣,太恪劍的母親和這位教書先生一見鍾情,倆人珠胎暗結。後來教書先生因為有事情離開了村子,而太恪劍的母親卻發現此時自己已然懷有身孕。得知自己女兒與別人私通,族長大怒,為了顯示自己的無私權威,他責令女兒必須將這個孩子打掉。
母親不忍,準備連夜逃出村子。可是偏偏不巧,又被人抓了回去。一來二去,族長也怒了,撂下了一句狠話:“就算你堅持要這孩子,生下來我也會把他溺死!”
族長的話不是危言聳聽,可是有哪個母親不會拚死保護自己的孩子呢?在孩子生下來的同時,她托人將孩子送到了老夏處。因為全村人都覺得老夏晦氣,沒人去他那裏。老夏的打鐵鋪在鄰村,他每天往返,回家後也算是落得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