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爺,吉林長春人,據說祖上是正經八百的正白旗。原名童化生,想來長輩給他取這麼一個具有佛學寓意的名字是希望他能恪守正道,普度眾生的意思。隻是這位銅爺,隻用了不到五年的光景,便成為了東三省赫赫有名的人物。我和二表哥倆人合力,也就是做到了在雲南一地亮起大旗。但是這位銅爺,憑借一己之力將東三省全部收入了囊中,確實是位了不得的人物。道兒上的人都叫他一聲“銅爺”。
當我打通電話後,接電話的人聲音很洪亮,隔著話筒都感覺到震耳朵:“誰啊,打牌呢!二萬!”聽聲音,是那邊正在壘長城。
“銅爺,我是張一毛。”我的語氣盡量平和。
“放著別動,沒看見我碰嗎?……哎呀媽呀,是張老板啊,你咋來了呢?”
“銅爺,咱們都是江湖上混得,您大人不計小人過。”一開始,我就把話挑明了。
“電話裏別整這出,咱們電話裏嘮吧,啊。你在哪嘎兒呢?”
我將我們所在賓館的名字和地址都告訴給了他。掛斷了電話,金鎖喊著肚子餓,我們便先去樓下的餐廳吃東西。這幾天沒有休息好,加上舟車勞頓,難得吃一頓飽飯,金鎖點了慢慢一桌子,聽老板說這個冬天的魚不錯,他一口氣就要了三條。
太乾吃得很少,我也沒什麼胃口,腦子裏老想著閆顯疆和那個假扮二表哥的人物。金鎖則全然沒有放在心上,在那裏大快朵頤地吃著,一會兒功夫,一條三斤多的魚就吃光了,他邊吃另一條魚邊說道:“毛爺,你覺得這位銅爺有譜嗎?”
我遲疑了片刻,點了點頭。在我所認識的東北朋友裏,能幫上忙的,估計隻有他一個人了。而且他對這一帶非常熟悉,我們以前也曾經多次打過交道,隻不過上次因為一點兒事情翻了臉。雖然電話裏麵,他沒有怪罪,但是這種江湖上混得人誰又說得準呢?
“毛爺,呸呸呸,”金鎖吐了兩根魚刺,而後問道:“上次你們是因為什麼事情紅了臉啊?”
我回想了片刻後,說道:“這件事情都過去了三年多了。三年前,我接到了一封奇怪的信,信上隻有一個地址,就是這裏,二道白河,落款是三道爪印撕碎一根羽毛。”
金鎖邊點著頭邊吃魚:“唔,你說過,這是你們門兒裏江湖救急的標誌。”
“不錯,那是我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標記,很緊張,可是又想不起來是怎麼回事。不知道你記不記得,當年我失蹤了好一陣,就在三年前。”
“怎麼不記得?話說那時候咱們倆的關係不想這麼近,老賴來找你的時候,我才想起來你有好些日子不露麵了。”
“對。我當時接到了這封信,還以為是我二表哥來的,要按照日子算,他那時候也失蹤了兩三年了。而且懂得用門兒裏標記的,肯定是同行,就算不是二表哥本人,也應該能打聽出什麼吧?於是,我就按照信上留下的地址來到了這個地方。”
當時,會麵的地點安排在了二道白河的一個酒店包房內,20人台的桌麵周圍坐滿了人。推開房門進去的時候,人聲鼎沸,熙熙攘攘的。除了坐在椅子上的18人,還有不少人站在了後麵,很明顯,這些人都是帶著手下人一起來的。而且從這些人的對話聲音來看,天南海北,哪裏的人都有。
當我推開包房房門的時候,大家的喧囂聲停止了一陣,隨後看我年紀輕,也不是銅爺,很快又交談起來了,沒有人理會我。我也不想那麼張揚,便準備在靠門的尾席坐下。沒想到事後,左手邊隔著三個位置的人喊了一聲:“哎喲,張老板,好久不見啊!”
循聲望去,喊我的是一個光頭,年輕比我長不了幾歲,說起話來嗓音尖細。我認得這個人,也是道兒上的一個成名人物,姓紀名成,常年混跡於秦嶺一帶。我們倆有幾年沒見了。難得見到一個熟人,我也寒暄幾句:“想不到紀老板原來也在,咱們可有些日子沒見了。”
紀成主動跟我握手:“怎麼就你一個人,甘老板呢?”那時候二表哥失蹤的事情道兒上還沒有傳開,我也沒有聲張,隻是推說他去了國外收貨。
紀成臉色隨即變得凝重起來:“你也收到那封信了?”
我點了點頭,看來,今天紀成的際遇跟我一樣,他來此的目的也是為了那封信。果然,紀成跟我左邊的人換了一下位置,然後對我說:“你看到今天來這兒的這幾位了吧,那個戴著墨鏡的就是山西的王德成,這個瘦子是甘肅的金釘子金雁,還有那邊那個,鄱陽湖的魚鳧子於通……”紀成一一給我介紹,我這才發現,坐在了這桌麵的十八個人,竟然個個都是江湖上響當當的人物。末了,紀成加了一句:“都是為了那封信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