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人質,被兩個無賴綁架著。本來,我盤算著實在不行就跳江逃走。可是自己的水性一般,而包大根自由混跡水中,人們都說他堪比水滸裏的浪裏白條。想想還是算了,這樣的話太冒險了。而且失敗後也會暴露自己。還是外表裝作恭順的樣子,另想他法吧。
晚上,躺在船艙的時候,我想起了太乾。雖然說這小子一路跟著我,但我覺得他八成跟丟了。自從來到湖北後,我都沒有見過他。而現在我身處危險之中也沒見他來救。一想到這裏,我感受到了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無奈感。
一邊的包大根鼾聲大作,他兒子看上去也像是睡著了,我卻翻來覆去地睡不著。我坐了起來,沒想到剛一動身。啞巴小武就醒了,十分警惕地看著我。有人說瞎子的聽力好,聾子的眼神好,現在看來,這啞巴的聽力和眼神都好。要不是船艙裏亮著一盞昏黃的燈泡,我也不易瞧見他。
我一句話也不說,從桌上的煙盒裏摸了一支煙,點燃後抽了一口。小武也坐了起來,唯有包大根還睡得跟死豬似的。我故意不疾不徐地吸著煙,腦子裏飛速旋轉想著對策,以前自問自己也算是數得著的人物了,沒想到今天被人變相軟禁了。包大根我倒不怎麼看重,這個小武,才是一個真正的麻煩。
搏鬥競技不是我的強項,如果真的像包大根所說,這個小武學了十年武術的話,估計我在他的手下走不了三回合。靠速度取勝?似乎也不太現實。
正在我發愁下一步該怎麼辦的時候,突然,寂靜的野外傳來了一陣“嘣嘣嘣”聲音,有點兒像是啄木鳥的動靜,不過頻率可要低多了。我心下好奇,這麼晚了,不可能還有啄木鳥。再仔細一聽,不由地喜上心頭。這動靜,分明是摩斯密碼!
沒錯,隻有人類才能駕馭得了的摩斯密碼。我在心裏算盤著對方發出的信息,可是因為隔著船艙,我聽不真切。會是誰呢?我第一個想到的是太乾,他來救我了。但是他為什麼不直接衝進來呢?是沒有確定我的位置,還是有別的忌諱?
眼下管不了這許多了,我決定冒一回險,出去看看情況。我盯著小武,做了一個起身的動作來試探他。果然,他盯著我看,就像是守候在黑夜中的一隻豹子,眼神中充滿了警惕。我笑了一下,說道:“我想出去走走。”
小武沒有阻攔的意思,不過他也站了起來,走到了梯子上,伸手推開了頭頂上的木板。我跟在他後麵出去了。此時,我們已經在河道上走了一天。這是否是長江的支流我也不能確定,隻是眼前的這條河很寬闊,簡直稱得上是波瀾壯闊。
夜色中的空氣十分清爽,帶著河水和泥土的芳香。我深深地吸了一口。小武在我後麵站定了不動。我站在甲板上,望著岸邊。那裏是一處植被繁茂的叢林。在叢林的深處,有一個人正在有規律地敲擊著。這一次,聽上去清晰了許多,顯然,那個人離我們的位置並不遠。
小武不能說話,但是也聽到了這種聲音,他扭頭看著,十分警覺。我則裝作了無所謂的樣子,坐在了甲板上,晃著二郎腿,突然開口唱起了歌,聲音十分大:“若不是你渴望眼睛,若不是我救贖心情,在千山萬水人海相遇,喔——原來你也在這裏……”我這一唱歌,小武自然又看向了我。他大概是認為我隨口唱唱的,沒怎麼阻止。
不過說實話,幸虧我唱歌自認為有兩把刷子,要是我唱歌跟胖虎似的,他非得跳起來打我不可。在我唱歌的時候,木棒敲擊樹木發出的摩斯密碼消失了,很明顯,那人也注意到了我。想到這些,我唱得更放肆了。
一首歌還沒有唱完,突然“咚”的一聲,船體猛然一沉。我還沒來得及回頭,就聽一聲悶響。小武隻哼了一聲就被打倒在地。我一回頭,太乾正站在我身後。我當即差點兒哭出來,說道:“你怎麼才來呀?”
這時候,船艙的艙門突然被推開了一條縫。。剛才我那麼大聲唱歌,加上太乾落下來的動作,睡在船艙的包大根被驚醒了。眼看他要推開艙門了。太乾伸腳出去勾住了小武的身體,輕輕一跳。昏迷的小武淩空飛起,落下去砸在了艙門之上。這時候,包大根剛剛伸出來兩根手指,“叭”,艙門被砸下去,正好壓住了包大根的兩根手指。疼得他殺豬似的大叫起來。
太乾拉著我跳到岸上,我們隨後隱沒在了叢林之中。在水上,包大根說了算。但在在叢林中,我自問憑我的本事完全可以甩掉他。
我們這一路不停歇,穿行了半個小時後才停下來。等喘勻了氣,我問太乾是怎麼找到我的。原來,自從我們到了矛頭鎮,太乾就一路跟著我,隻是覺得沒到現身的時候。而我與包大根的對話,他當時就躲在了船艙外麵,所以聽得清清楚楚。聽到他這麼說,我倒後悔當時沒有反抗了。反正練武十年的小武也不是太乾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