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個人的酒量似乎都一般,喝了幾口後,話題也多了起來。丹慜似乎有點兒懼怕這個大胡子,主動找了一些話題想跟他拉近關係。他借著火光看到大胡子的右臂有一條疤,便問他這道疤是怎麼來的。
大胡子不把丹慜當回事:“哪那麼多話,喝酒就行了,來!”說完,還主動跟丹慜碰杯。
白臉覺得大胡子太失禮了,瞪了他一眼。但是我能看出,他瞪的這一眼完全是言不由衷的,更像是一種讚許。他說道:“這人喝多了,別管他。我跟你說,我們倆,那都是老江湖了,自打十來歲起,就在這一行裏摸爬滾打。”說著,一把抓起了大胡子的胳膊:“他這條疤,那就是……就是……哎,多少年了?”他撞了撞大胡子。
大胡子地勢低著頭,臉色暗紅,舌頭都打結了:“我……我……”說了半天都沒有說出來,最後隻好伸出了四根手指,然後想想又不對,改伸五根手指,然後三根……白臉不耐煩了:“哎,甭管幾年,估摸著怎麼也有十三四年了。那一年,我和老二還是在北京呢。
“那一年的年底,我們還記得,下了一場鵝毛大雪啊,謔,在我們那地方哪兒能見到這樣的大雪啊!不過我們也沒有什麼心思欣賞。你知道,幹我們這一行的都是巴不得趕緊在年底多收點兒貨。盡管已是年關,但以潘家園為首的古玩市場依舊處於火爆狀態。尤其是一些古董商為了能早一天回家過年又不想承擔高額的運輸費,往往低價處理一批東西,說不定就能撿著漏。所以,這裏跟以往比起來,更加熱鬧。”
聽到潘家園的時候,我不由地集中了精神,聽得出來,這倆人的營生似乎跟古董有關。
白臉接著說:“正巧,當時常跟我們有生意來往的一個老板,給我們亮了亮寶,是一塊玉佩,絕對的好貨。我們就問他,哪裏來的。那老板說,三十多年前,有一個四川來的人將這枚玉佩賣給了他。當時,出土的文物還很少,而且全國亂成了一團粥,這東西根本無人問津。但這老板眼光刁毒,一眼就看出了這東西價值不菲。
“四川人說這東西是從四川巴山的一處不知名的古墓中刨出來的,也不知價值幾何。就指望能換點兒東西貼補家用。當時老板掂量了一下,問清了古墓所在,然後就給了四川人三鬥米,換了這枚玉佩過來。”
我聽後不以為然,原來是夥兒盜墓賊,那麼說,這張圖很可能就是藏寶圖了?我心中驚疑不定。
白臉喝了口酒,又說道:“這老板也真膽兒大,那時候,全國對於盜墓這一行監管得不嚴格呢。這老板就組織了七八個人,包括老二,他們一起去了巴山,想找到古墓。沒想到這一去,古墓的門口都還沒有找著呢,人全折了。就老二一個人回來了,還掛了彩。
“我專門問過一些行家,他們說,這座墓很可能是一座大墓。不然你想,他們連墓門都沒找到,就全折了,這是為什麼?還不是因為戒備森嚴嘛,一般小老百姓的墓怎麼可能這麼簡單呢?”
看來是被我猜中,不過有一點我不明白:按照樂瑤的說法,柵鄢寨是興起於清朝。在雲南,為何會有四川巴山的墓穴圖?何況兩者相聚千百裏。想了片刻後,似乎隻有一種解釋了:這張圖要比清朝早,是柵鄢寨的祖先,那位總兵傳下來的。因為隻有這樣,才能解釋得通。
雖然這個白臉心思較大胡子縝密,但是這一次卻失誤了。他的一番話將丹慜嚇得夠嗆。丹慜一聽說如此危險,愕然驚訝,卻不敢說什麼,因為這大胡子喝了酒,這種驢脾氣的人喝了酒,說不定啥事都幹得出來。
白臉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誤,又趕忙說道:“不是不是,你別想多。咱們手裏有圖,隻要圖是真的,一切OK。這樣,找到了寶藏,咱們哥兒仨平分,絕不虧待你,怎麼樣?”
丹慜歎了口氣,沒有說話。
三人又喝了一會兒酒,吹牛逼侃大山,聊天的內容大多是有錢了之後怎麼揮霍。我見沒有什麼有價值的線索,隻好決定先返回寨子通風報信。
當我再回到寨子裏的時候,天已經蒙蒙亮了,東方泛起了魚肚白。一走近寨子,塔樓上的人率先發現了我,高聲大叫:“張一毛,是張一毛!”一個人喊出這句話,立即拉弓,弓弦上繃著的利箭泛著寒光,瞄準了我。另一個箭塔的人也做著同樣的動作。
我知道這些人不是開玩笑,趕緊舉起手來,大聲喊道:“我要見族長,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他!”
就在昨天,塔樓上這兩個人見到我還有說有笑的。寨門對我來說進出自由。可是僅僅過去了幾個小時,就成了這副樣子。我有苦難言。這是怎麼了,我犯什麼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