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這一下後,我大口呼吸了幾下,氣沉丹田。右手按住了左肩,身子往右邊使勁一翻。“喀拉拉”一聲脆響,我“啊”的一聲叫了出來,閉著眼睛好半天都沒有從這陣劇痛之中緩過來。上下牙關緊咬著,急促地呼吸間,唾液從牙縫之中飛濺出來,順著嘴角往外流。
將斷骨扶正了位,我不敢再輕易挪動,而是等體力漸漸有所恢複後,將另一塊硬樹皮蓋在肩上,然後才縛緊了碎布條。如果我這是給別人治傷,這點兒工作花不了十分鍾,但是給自己治傷,卻感覺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我躺在地上邊休息邊想,我得想辦法找到太乾,也不知道這小子和肖九天被衝到了哪裏去了,還有聞天崖……我們都不見了蹤影,這老小子還不得撒腿就蹽?不過又轉念一想:太乾的下落隻有兩種可能,要麼,是在我現在位置的上遊,要麼是在我位置的下遊。我看了看左右兩個方向,覺得有點兒為難了。不管是上遊還是下遊,我猜中的幾率隻有一半兒。想來想去,似乎隻有沿著上遊回到炮樓才是正道理。不管太乾到了哪兒,反正他也要回來的。
說來也奇怪,我對於這個麵癱俠有著絕對的信任,我那時竟從來沒想過萬一他出了意外怎麼辦。
歇了好一陣兒,我削了一根長杖,一端鈍,一端尖,一來是輔助自己走路,二來也是為了防身,防止有什麼野獸突然竄出來。
叢林的野外生存經驗我是最擅長的,而且這裏就像是我的主場。我從來沒有擔心過迷路之類的問題。何況順著江流的上遊走就是了,小學生都會。唯一我心裏沒底的是……這是我第一次獨自一個人在叢林的深處走,而且還受了傷。萬一有什麼突發情況,我隻能憑借單手來應對。所以這令我有些許的為難。
我如果想回去的話,隻能是沿著江流的方向走,可是江河湖泊,這是叢林中危機四伏的一個地方,因為很多猛獸都會來江邊喝水。如果我和隊友同行,或者是自己沒有受傷,那麼尚可應付。眼下,我隻有祈禱老天爺不要跟我開玩笑了。
走了不到一個小時,滔滔江水的江邊景色沒有什麼變化。也許我們初始見到這樣的景色會感慨她的波瀾壯闊,可是如果讓你拖著受傷又疲憊的身軀沿著江邊走上一小時……再美的景色也無心欣賞了。
此刻,被汗水濕透的衣衫裹在了身上,很不舒服,抬頭看看毒辣的太陽,舔舔幹裂的嘴唇。我沒有辦法,隻好捧起了幾口江水,喝了下去,顧不得衛生不衛生了。雲南不同於中原,這裏地處高原,江河大部分是雪山積雪所化,沒有重工廠的汙染,所以江水還算是勉強可以入口。
一連喝了幾口後,洗了把臉,卻看到了臨近岸邊,清澈的江水中有幾條魚在嬉戲,頓感饑腸轆轆。我往前跨了幾步,江水沒過了小腿肚,舉起了削尖的長杖一動不動,雙目死死盯著水中遊動的魚。
我們經常說,在野外,最不顯本事的開葷便是吃魚。但是眼下我沒有選擇了,其他的野獸我是甭想了,現在就算是隻山雞、兔子都能輕易甩開了我。要說叉魚,我平時也是不屑為之的,不過眼下,我沒有了其他的選擇。
在水中,我一動不動,注意力高度集中,過了一段兒時間後,被我入水驚走的魚重新遊回了我的腿邊,偶爾還會擦著我的腿毛遊過。
我將目標鎖定在了一隻體型較大的魚上,瞅準時機,一杖刺下去,削尖的木杖穿身而過,魚徒勞地掙紮著。走回了岸邊,我也不敢生火,怕產生的煙霧惹來遊人和護林員的注意,更怕烤魚的香味引來其他的野獸。我隻好選擇了生吃。
不要以為貝爺隻存在於電視節目中,在野外生存,生吃食物是常有的事情,因為你要生存。在生與死的命題前,一切都變得不容置疑。我用石頭刮去了幾片魚鱗,清除了內髒,就迫不及待地一口咬在了魚肚上。一口下去,入口隻覺得腥氣撲鼻。
我已經很長時間沒有生吃過這種食物了,嘴裏頓覺全都是腥膻的魚味,差點兒吐出來。我停止了咀嚼了,閉目凝神片刻後,加大了咀嚼的力度,狠狠地嚼了幾口。“咕”的一聲吞咽下肚,一抹嘴,嘴邊充滿了魚的血液。
吃這種東西不能細琢磨,越琢磨會越覺得惡心,我把心一橫,接著狠狠地嚼了幾口。好在以前有過相似的經曆,很快我就習慣了。
然而,就在我大快朵頤的時候,冷不防身後吹來了一陣冷風,接著,一種低低的嘶吼聲在我的身後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