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巴山龍塚 第四章落單(1 / 2)

太乾這一喊,我趕緊伏低了身子,一塊邊緣如刀,橫亙在江麵的大石擦著我的頭頂掠過。這塊大石已經有一大半兒沒在江中,裸露在江麵之上的部分少說也有兩米來高,造型很是奇特,像是一把具有少數民族異域風情的彎刀。盡管大石的下麵常年被江水衝擊,變得圓潤了,但是上方不受侵蝕,仍然是鋒利如刀。若非太乾大聲喊了一句,如此極速,撞在彎刀形的大石上非得被劈成兩半兒不可!

僥幸躲過了一劫,太乾在激流中穩重羊皮筏子的同時拉住我往上拽。我撲騰了兩下就放棄了這個打法,雖然時值酷暑,但是江水的溫度極低,而且在這樣波瀾的激流中,體力消耗是十分迅速的。我這時候就像是被擰幹了水的毛巾,一點兒緩氣的餘地都沒有了。

我的兩隻手死死扣著羊皮筏子的邊緣。這隻羊皮筏子是用當地所產的毛竹浸過油之後,編在一起的。本來很結實,使用壽命少說也有個十幾年。可是陡然間這麼折騰,最精密的儀器都扛不住,更何況一種依靠原始動力的皮筏子呢?

很快,捆縛固定羊皮筏子的羊筋“嘭”的一聲斷開。羊筋本就吃著力道,斷開後,瞬間跳開,速度之快甚至沒有給我們任何回旋的餘地。太乾一回頭,伸手來拉我。就在這時,一個雪白的巨浪朝著我頭頂砸下來。我的手還死死扣住了毛竹竿,卻不想羊皮筏子此時“喀拉”一聲,從中間劈為了兩半。

我一口氣還沒有提上來,就被巨浪拍進了江水裏。巨浪入江,餘勢不衰,一拍之下,我一點兒反抗的餘地都沒有,身子再次撞上了大石,這一次的部位在左肩。一撞之下,疼得我差點兒倒吸一口涼氣,江水“咕隆隆”灌進了嘴裏。滋味著實不好受。

我幾次想浮上江麵,可是這樣湍急的江水裏,我根本就沒有任何機會,隻能是隨著波浪上下起伏。連喝了好幾口汙濁的江水,我隻覺得氣血上湧,大腦裏昏昏沉沉的。朦朦朧朧之間,我仰頭看到了江麵的羊皮筏子被一個浪頭傾覆,太乾和肖九天雙雙落水……接著,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我還記得我醒來的時候,是被陽光照射醒的。這得感謝雲南叢林深處的陽光。在植被不甚茂密的地方,陽光的照射是非常毒辣的,何況現在還是夏季。用句小說裏的話來說,“我感覺到天靈蓋有一道靈光射入”,就是疼了點兒。

我的眼睛一開始都沒有力氣睜開,隻是綿延呼吸,漸漸地,呼吸加重,肺裏有“咕隆隆”的響動,像是煮沸的水。然後,一口呼吸亂了節奏,我忍不住劇烈咳嗽起來。伴隨著咳嗽和周身的晃動,一口口汙濁的江水從我的口鼻甚至是耳朵裏流出來,我這才睜開了眼睛。

一睜開眼,覺得很是刺眼,我眨了好幾下,才勉強適應。此時的我漸漸有了直覺。我能感覺到自己的上半身趴在岸上,下半身還泡在水裏。可是現在我全身的力氣都耗盡了,沒辦法挪動身子,短時間內隻能是這麼趴著。

既然已經脫險了,我索性就這麼趴著,也不急於站起來。我眼睛上下掃動,觀察周圍的環境:這是一處臨江的叢林,植被很是茂盛,

這裏的植物主要以望天樹為主,還有攀附在它上麵的翼核果藤,很是繁茂。這些叢林一隻延伸到了距離江邊三十米左右的距離。江邊兩岸,我這邊是碎石灘,對麵則是繁茂的植被。碎石灘上都是凹凸不平的石子,也不知道我在這裏趴了多久了,竟絲毫不覺得疼。

又歇了好一陣兒,我才慢慢地恢複了一點點體力。我嚐試雙手撐起自己的上半身,沒想到左臂一動,隨之而來的是左肩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就像有人扣住了你身上的刀口,像兩邊拉扯一樣。劇痛之下,我忍不住“啊”的一聲叫了出來,眼淚都流出來了。

我手一鬆,人重新摔在了亂石灘上,不過這一下,我切切實實地感受到了——是真他媽疼啊!左肩疼,撞在碎石上的胸口也疼。我仔細回想了一下,這才想起來,在江水裏,我的左肩撞在了大石上,這一下,隻怕骨頭都斷了吧……

我心想:這麼久沒看見太乾,可能已經衝散了。眼下自己這麼趴在這兒也不是回事,萬一有什麼猛獸跳出來,自己隻有尋死的份兒了。我咬了咬牙,依靠右臂的力量慢慢撐起身子,弓起了腰,然後兩條腿一前一後地支起來,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晃晃悠悠地站定了身子。我站在原地,沒有急著走,而是嚐試做了幾個深呼吸,還好,除了吐了幾口江水外,肺部沒有異樣,周身除了左肩也沒有什麼疼痛感。

我四下望望,眼下,先得固定左肩的傷骨,然後沿著江水回到上遊。我走到叢林處,挑選了一根硬木的樹皮。這種樹皮厚重且堅硬,據說古代的先民們經常用它來製作盾牌。我單憑右手的力量撿起了一塊相對尖銳的石頭,割下硬木樹皮後,撕下了外套的一條碎布條,然後將碎布條放在地上,硬樹皮再放在碎布條上。整個人躺下去,左肩受傷部位對準硬樹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