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乾看著我,忽然遞給了我一張照片。照片中是一個蓄著絡腮胡子的男人,擋住了半張臉,上世界八十年代的流行打扮,喇叭褲,蛤蟆鏡,騎在一輛本田摩托車上:“見過嗎?”
我搖了搖頭。
太乾收回照片,貼身放著,眼神中充滿了失落。我謹慎地問道:“你父親?”他開始沒有反應,好半天才點了點頭。我不知道該說什麼了,聽石頭強說過,神獵手的名號當年算得上是天底下的頭一號。我跟他比差遠了,但是一般的買賣連我都懶得接。我想,能請動這位天下第一神獵手的,隻有不同尋常的動物了。如果石頭強所說沒錯的話,那麼當年能夠請得動神獵手太恪劍的,恰恰是傳說中的龍。而且事發地離這裏並不遠,不管是老財、胡九川、孫聖石還是太恪劍……幾人都或多或少地跟這個地方產生了聯係,難道說,這個地方真的有龍嗎?我盯著幽深黑暗的四周,心底不禁陣陣發寒。
從賴千當初攜帶龍骨進入我的店麵開始,冥冥之中我仿佛就與龍這種神物產生了不解的緣分。換做以前,誰要是說一句:“走,毛爺,我帶你去找龍。”我他媽上去就是一大嘴巴!但是現在有人跟我說的話,我想,我會猶豫許久。龍是否真的存在?我從以前的堅決持否定態度,現在已經轉變為了不置可否。愛爾蘭大鹿、豪勳爵島竹節蟲,甚至於腔棘魚……這些當初被專家認定為已經滅亡的物種,如今不又重新現世了嗎?
忽然,旁邊有人嗯了一聲,翻了個身醒來了,一看,是程師爺。我再看金鎖和邢洛,這倆人還睡得正沉。金鎖這身板兒,還不如一個師爺。而且更讓人無語的是,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金鎖的手搭在了邢洛的小蠻腰上,鼾聲大作。
程師爺喝了兩口水,咳嗽了幾下,總算是緩過來了。他走過來問太乾的經曆,太乾不語。我就代為轉述了。程師爺抱著水杯又喝了一口,說:“依偶看,仄件四情就到仄裏吧。再仄麼下去,偶們大家都要死在仄裏啦。”
我一愣,這話說得……怎麼那麼高深莫測呢?我問程師爺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們。他不說話,但精神萎頓,明顯是經曆了一番生死後,沒有了以往的那種銳氣。我說道:“程師爺,你也算是秦老板的心腹了。他來這裏的目的是什麼,你不會不知道。”程師爺還是沉默。
我決定下一劑猛藥:“程師爺,你跟了秦老板有多久了。”
程師爺一聽這話,眼神中出現了稍有的光華:“很久嘍,擦不多有俄十多年了。”
我站起來,緩緩踱著步子:“二十多年前,算得上是多事之秋嘍。先是秦天爵的父親,讚助了聞天崖與閆顯疆的科考隊,直到後來,長大成人的秦天爵與閆美成婚。對嗎?”
程師爺不說話。
“但是你並不知道一件事情:秦天爵早就派人來過這裏了,而且這一次,那個人還跟隨在了秦天爵左右!”
這話一出來,程師爺身子聳了聳,但是身邊不少秦天爵的手下都忍不住“啊”了一聲。
他們如此驚訝的反應,反倒讓我吃了一粒定心丸——這些人並不知道這件事情。我靜靜看著程師爺,想看看他會有什麼反應。
終於,程師爺扶了扶眼鏡,苦笑了一下:“難怪,聞博四縮你是過人才,果然膩害!”
這次吃驚的輪到我了:“你……你認識聞天崖?”
程師爺慢慢抬起了頭,一副神思往矣的樣子:“活子認絲,就連你縮的孫胖子,偶也知道。”
接著,程師爺緩緩道出了一樁往事:程家跟秦家的交往,由來已久了,最早可以追溯到清末。那時候的秦家是個大家族,不僅有在朝為官的,還有經商奇才。家大業大,秦家的風光一時無兩。而就在那時候起,程家就一直在這個大家族裏扮演著很重要的角色——客卿。原因在於,秦家的老太爺在赴任途中,遭到了山賊的搶劫,多虧了程家先祖出現,一身好功夫將強人擊退。秦家感恩於程家的恩德。從此,曆經清末、民國,程家的人一直在秦家效力。而程家子孫也感念秦家的恩義,世代效忠。
新中國成立後,秦家家道中落,而負責保護秦家重任的程家也受到了波及。隻留下了程師爺的祖父程思可始終護著秦天爵的祖父秦鑒昌。在那段動亂的時光中,秦鑒昌情知自己很難逃脫,就變賣了僅餘的家財,逃到了河南焦作沁陽市郊外一個叫做徐家莊的地方。
我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徐家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