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這次的內蒙之行準備得還算是充分,隻不過一場沙塵暴,將我們所有的計劃都打亂了。在沙漠中掙紮著步行了兩天,彈盡糧絕之際,又被一個小丫頭呼來喝去的。不過,她雖然言語上強勢得很,卻給我們帶來了活下去的希望。她讓我們跟著她走,總不會是把我們往鬼門關裏引。小姑娘說話不好聽,但總不至於是個江洋大盜吧,再者說,有太乾在,我還真不信有什麼江洋大盜敢找我們麻煩。糟了,太乾!小姑娘自己縱開韁繩,正在緩緩走著。我回頭望向太乾睡覺的地方,卻見不知何時,這家夥神不知鬼不覺地站在我們後麵了。要不是我早就熟知他這個習慣,非得嚇一跳不可。
太乾邁步上前,一句話也不說。金鎖頗為擔心,問我們:“這小姑娘什麼來路?”我也把疑問的眼光看向了太乾,太乾沉著臉,不說話。這表情就像是他見到了什麼苦大仇深的敵人似的,我不由地提高了警惕,生怕太乾跟這小姑娘有什麼深仇大恨。
小姑娘騎著馬,走出一段距離,就會回頭看看我們,等我們跟上後,再往前走。金鎖汗流浹背,說道:“娘的,怎麼像過火焰山似的?”我應和道:“你說得一點兒不錯,唐僧騎著馬,咱們仨跟著走……”“擦,你是說我是大聖?”不愧是金鎖,就算是隻剩下一口氣,他都不忘插科打諢。
我苦笑了一下:“呆子,你想多了。”
我們不停地走,中間不做任何休息,差不多走了兩個多小時,才來到了一條公路旁。說是公路,其實隻是相對平整的土路。饒是如此,也足以令我們相擁而泣了。之前的廣袤沙漠,景色雖然是蒼勁壯闊,但要是讓你付出生命的代價去欣賞,相信任何人都無暇去讚美。極目所至,全都是地獄般的環境。好不容易從裏麵走了出來,見到了一條路,這種劫後餘生的快感,足以令你激動一世。
更令人稱奇的是,一條公路,將風景分為了截然不同地兩個風格。我們這一邊是黃沙遍地,飛沙走石的景色;公路的另一邊卻是草長鶯飛,一望無際的大草原!我被眼前這種場景所震撼了。一條平整的土路,卻將兩處風景捏合在了一起,自然之力,竟然神奇到了這種地步。
小姑娘停下來等了我們片刻,然後用馬鞭指著不遠處:“那裏有一條河。”一聽這話,金鎖跌跌撞撞地跑了過去。我看著他那肥碩的身軀隱沒在草叢中,急忙也跟了上去。我很奇怪,像我們這種常年翻山越嶺的人,就算沒有八塊腹肌,身上也決計不會胖到哪裏去。可是這幾個月來,我們去了雨林、雪山、海底……金鎖這貨沒見瘦多少,現在反而胖成了一個球兒,不知道是吃了什麼靈丹妙藥。
我撥開了一人多高的蒿草,身體還隱沒在草叢中,就聽前麵有人大叫:“感謝老天爺!”接著就是“撲通”一聲,躍入了水中的聲音。我也不禁加快了腳步,當身手撥開麵前最後一層雜草的時候,眼前的場景足以令我喜極而泣了。這是一條河,四五米寬,清澈見底,甚至可以看到河底的魚群。金鎖整個人泡在水裏,身上沾滿的黃沙立即在水麵上漫開了。好好地一條河,就這樣被汙染了。他也顧不上砂礫還沒有沉澱下去,捧起水來就喝。
我笑了一下,跑到了下遊,洗去了手上和臉上的汙垢,捧起來喝了幾口。這裏的水清涼甘甜,很舒服。我心知這種水質,在城市中更是看不到了。太乾蹲在了我旁邊,單手捧起了一汪水,喝了一口。他手也不洗,我真擔心這小子的肚子是否受得了。
休息夠了,我們從草叢裏出來,卻見眼前是白花花的一片。幾十隻羊散落在麵前的草地上,正悠哉悠哉地吃著草。好似綠色的緞帶上鑲嵌了幾朵白色的花朵,映襯著黃沙大漠的背景,風景格外優美。遠處,那個小姑娘正騎著馬,坐在馬鞍上驅趕著羊群。見我們出來了,她喊道:“喂,你們是幹什麼的?”
金鎖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笑著喊:“你看呢?”
小姑娘撇撇嘴,沒有理他。我們走過去,小姑娘也下了馬,坐在了草地上。我問這是什麼地方,小姑娘對我們說,這裏是巴彥淖爾市的烏拉罕,距離我們要去的烏拉特中旗還有很遠的一段兒路,如果我們要靠走路的話,恐怕要走上四五天。四五天?聽到這個消息後,我的心猛然一沉,看來,我們不知不覺已經偏離了既定的目標。我不由暗自慶幸,幸虧遇到了這個小姑娘,不然很可能困死在沙漠裏。
雖然長居西南邊陲,但內蒙的遊牧文化我多少還是了解一些的。小姑娘驅趕著羊群來到這個地方,她所居住的地方應該離這裏不遠。我問她所住的地方離烏拉特中旗有多遠。小姑娘說,就算是給我們準備了交通工具,恐怕也會走上一段時間。我提出能不能跟她走,去她所駐紮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