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強冷不丁地來了這麼一句話,我們三個人都愣了一下,包括臉上一向無太多表情的太乾。
太這個姓氏稀有,要說石頭強是猜中的,這絕對不可能,我和金鎖也沒有提及過要找的人叫太乾。我隨即意識到,石頭強似乎對於太乾的身份有著更多的了解。
“老石,你快說說。”還沒等我說話,金鎖那邊已經迫不及待了。
石頭強點了一支煙,慢悠悠地說:“這件事情,說起來得有些年頭了。”他狠狠地嘬了一口,扭頭看著我:“你有沒有聽說過神獵手?”
我好半天都沒反應過來,不知道這是個什麼東西。如果是一個人的話,我不知道是什麼人可以誇這麼大的口氣。孔子孟子那麼大的成就,被稱為了聖人,一個人要是被稱為神獵手的話,那得是個什麼人物?
青色的煙霧從石頭強的鼻孔裏鑽了出來,他說道:“神……這個字眼兒看起來高大上,其實卻見不得光,是黑道上形容牛逼的同行的。比方說,神偷什麼的。”
“老石呀,我說你……大家都這麼熟了,能不能撿要緊的說,旁枝末節都甭要了。”
老石神情有點兒古怪,他沒有理會金鎖怎麼說,而是食指和中指夾著香煙,拇指抹著下巴,而後又吸了一口說:“神獵手說的是咱們這一行的一位,這個人上山入海,無所不能,更有傳聞說他浮萍渡海。本事有多大,一開始我也沒見過。直到有一次,我接到了一封奇怪的信,信上隻有一個地址,落款是三道爪印撕碎一根羽毛。”
我猝然錯愕:“這……這……這是老一輩中,江湖救急的標記!”
“嗯。”石頭強點點頭,“看來甘爺教了你不少。”他接著說:“當時我想,能夠聯係上我的,還能夠用這麼古老的標記來傳遞信號的,一定是這行裏的前輩了,本來我是不想去的。現在都什麼年代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那時候我剛做成了一筆買賣,正是瀟灑的時候。可說來也巧,當晚,師父給我打了個電話,要我和甘爺一起去一趟,說甘爺也收到了這樣一封信,就連師父他老人家也不例外。行裏的規矩你是知道的,宣布金盆洗手後,天大的事情都不能打擾他老人家,何況我師父當時都八十多歲了呢?這件事主動找上了我們,師父斷定了這件事情非同小可,要我們師兄弟無論如何都要去一探究竟。既然師父都發話了,我們也不可能說不行了,而且我那時候和甘爺好久不見了,幹脆就去看看。”
一支煙抽完了,石頭強又點了一支煙:“說起來你們可能不信,你們都想不到這封信上的地點是哪裏。我和甘爺到了那裏的時候,也愣住了,這是一家廢棄的科研事務所,院子都已經荒廢了,除了兩三輛廢棄的小汽車和長滿了鐵鏽的侉子,也沒別的了。說起來,倒有點兒像是鬼片裏的感覺。我那時候還年輕啊,但是心裏也沒底,總覺得在這種地方能遇到什麼危險呢,這位前輩未免有點兒小題大做了。
“甘爺一向是很小心的,他讓我提高警惕,然後我們就去了科研所的主樓,可是主樓是鎖著的,一條很粗的大鐵鏈子鎖著。我們隻好轉回來,看到西側有一些平房,都是七八十年代的那種建築風格,都是青磚屋瓦。其中第一間房子裏,就坐著兩三個人,這些人的臉上寫滿了不耐煩。甘爺我們就推門進去了。大家雖然不認識,但都是混江湖的,相互打個招呼,介紹一下,這就算是熟人了。沒想到這一介紹我才知道,這幾個人都是圈裏響當當的人物。別看幹咱們這行的平時心狠,但是真到了這個時候難免有點兒犯嘀咕,總想不通是怎麼回事。隨後來的人越來越多,還都是幹咱們這行的,大家的情緒也漸漸不穩定了。有的人說,會不會是公安設的圈套,故意用江湖救急令來引我們上鉤。這種說法一提出來,很多人都有了顧慮。
“其中有一個叫老魯的人,當即嗬斥著幾個小弟要走,但他剛拉開房門,一個大高個子站在了門口。老魯個子就不矮了,可是站在門口這個人,又高又壯,就像是一尊大鐵塔似的。老魯也不是吃素的,還不至於馬上被對方嚇到,他吼道:‘好狗不擋路,給我滾開!’站在門口的人帶著一頂牛仔帽,帽簷兒壓得很低,看不清他的長相,但是很清楚地聽到了他冷笑一聲,伸開一隻大手摁在了老魯的臉上,硬是把他從門口推到了屋子的中間。老魯當時可是圈裏響當當的人物了,沒想到今天會這麼吃癟。他惱羞成怒,命令手下人一起上。
“這個大個子也不含糊,我們在場的這些人甚至都沒看清楚他是怎麼動手的,隻覺得眼前一花,老魯帶來的人已經全部被打趴下了。而老魯,胸口被大個子的一隻大腳踩著,脖子上被一柄金色的短劍逼著,臉色都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