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發愁的時候,我看到金鎖竟然主動解開了背包。他一手撐著背包,一隻手使勁去夠棺材。我驚得說不出話。萬一背包滑落,金鎖這一下摔得肯定不輕。他距離棺材不到一米的距離,衝我喊道:“純鐵棺,搬不動!”
廢話,這種情況早就想到了。這個地方關係到了我心中的謎團,我在想,是否有必要非得打開棺槨。遺像框裏的白絲絹上寫著“察合台汗國——九別峰”的字樣。我腦海中想要捋清線索:二十年前,有一個跟我長得一模一樣,甚至於名字也叫張一毛的人,因為某種意外或者就是疾病去世了,死後,或是家人的主意,或者是他自己的要求,在遺像的相框裏藏了一條寫有這幾個字樣的白絲絹。為什麼要藏?是想告訴後人他死的原因,還是在這個地方有什麼未了的心願?
既然對方跟我長得一樣,名字也一樣,我為什麼不換個角度呢?我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就當自己是二十年前的那個人,我會出於什麼目的,在自己的遺像中藏東西。
遺像是一個人死後最重要的一件留世物,其主要目的是供親人瞻仰憑吊。不管大江南北,隻要是中國人,都會對遺像這種東西心存敬畏,沒有人會去輕易褻瀆,更不要說把他打碎了(估計我還是第一個)。
那麼這就會有一個結果——遺像後麵藏著的白絲絹,輕易不會被人發現。畢竟跟死者沾親帶故的會心生敬畏,跟死者非親非故會覺得晦氣,沒事誰也不願意整天捧著遺像玩。“我”當年肯定也是想到了這一點。
如果這一切都成立的話,那麼能在遺像裏藏東西的隻有“我”或者“我”的家人。這個範圍確定下來,就好說了。我自己的推測是,“我”死的時候,應該是要守住一個秘密,不想被別人發現,所以才藏在了遺像後麵。不管是“我”藏得,還是“我”的家人藏得,這肯定是藏的目的。
如今,二十年前“我”不想被人發現的秘密就在眼前,到底是什麼?我望著這個詭魅的空間,覺得這裏並沒有什麼秘密可言,如果非要找出一個的話,唯一能藏秘密的,隻有……那具鐵棺!
我決定了,無論如何,我也要打開這句鐵棺。我走到了鐵棺的正下麵,它離我的頭頂二十米左右的高度。我試了試金鎖之前拋下來的繩索,吃力很結實。不得不感謝如此強大的磁力,我拉開了自己的背包鏈,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從裏麵拽出了一把瑞士軍刀,順便把漆雕盒也塞進了口袋裏。這東西可不能丟。
接著,我又讓金鎖拿出了另一條繩子丟下來,係上這把刀,盤好了係在腰上,然後我就開始順著繩子往上爬了。別看就是一把小小的瑞士軍刀,卻三番兩次地差點兒被吸在牆上,有好幾次我的身子都被帶動著往牆上貼。我心裏不禁納罕:這到底是什麼磁鐵啊,竟然這麼強?隻怕當今存世吸力最強的釹鐵硼都比不了。
短短二十米的距離,我既要顧及自己被瑞士軍刀帶到牆上,又擔心繩索上麵的背包突然落下來。平時幾分鍾就能完成的攀爬動作,我整整耗時幾十分鍾。當我爬到頂的時候,金鎖扒著背包的一端,我抓著另一端。他苦笑著說:“地方小,招待不周了。”
我遞給他繩索,叮囑他抓住,然後自己拽著係有瑞士軍刀的一端拋到了鐵棺上。叮的一聲,沒有吸住,萬幸,看來這就是具普通的鐵棺,隻不過是遇到了吸力超強的磁鐵牆而已。我們現在就得想辦法把它弄下來。
金鎖看出了我的意圖,皺著眉頭問:“毛爺,能行嗎?”
“行不行都得試試看了,你離得近,看看有沒有能係住繩子的地方。”
金鎖湊上前去看了看,說:“四個角有獸腿,倒是好綁上,但是……”
“別但是了,來,借肩膀一用!”
“毛爺,您老可輕著點兒,我媽就給了我一副肩膀,踩壞了可沒地兒配去。”
“少廢話,準備好了!”
金鎖拽著繩子往下挪了一個身位,深吸一口氣,我這才踩在了他的肩膀上,然後他卯足了勁兒拽著繩索往上攀爬。
“往左邊一點兒,穩住穩住,別亂晃。”距離鐵棺越來越近,我不得不指揮著金鎖來。
“毛爺,我說你能快點兒嗎?累傻小子呢?我快撐不住了!”金鎖說話的聲音都發顫,看來是真的快堅持不住了。
當我終於綁上了四周獸腿的時候,金鎖的力道一下就卸了,貼著牆壁一路向下劃去。我也跟著腳下一空,跟著他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