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後,他還給向雄煮了一碗飯。向雄早就餓壞了,捧起大海碗就吃。那人則蹲在一旁,點了一鍋子煙,吧嗒吧嗒地抽著。向雄吃飽後,打了一個響嗝兒,擦擦嘴:“伯伯,你到底是幹嘛的?”
那人抽完了煙,在鞋底下磕磕煙袋鍋子,然後把它插在腰間,最後才答非所問似的說:“我問你,你認識一個姓徐的嗎?”
向雄一愣,他們這個地方姓氏很雜。當年這裏土匪橫行,逃荒的逃難的,當地人、外地人……各種各樣的人都有。而且各民族被漢化後改為漢姓,姓氏更是紛繁複雜。再加上向雄那時候還小,認識的都是小孩兒。但他為了給自己撐麵子,沒有坦誠不認識,而是問:“您說的那人長什麼樣兒?”
那人愣了一下,說:“可能是個瞎子,也可能不是,他眼神不會好到哪兒去。可能是個啞巴,就算不是啞巴,說話也不清楚了。”
聽到這裏,我悚然一驚:“這……這……難道是閆教授口中的徐瞎子?”
向雄沒有正麵回答,而是接著講下去。
那時的小向雄想了想,最後搖了搖頭:“沒印象,瞎子隻有村東頭那個李瞎子,啞巴我就認識啞巴黃。”
那人聞聽一振,抓住向雄的手問道:“他們都多大了?”
“李瞎子有七十多了,聽說那雙眼睛是被日本人的毒氣毒瞎的;啞巴黃不到二十,小時候喝開水把嗓子燙壞了。”
那人神情黯淡下去,喃喃地說道:“那不是他,不是他……”
似乎是為了表現自己的仗義,向雄動員身邊的小夥伴兒幫忙找一個又瞎又啞的人。
從此以後,向雄每天都來找這個人,一來二去,倆人也無所不談。後來,向雄知道了這個人的底細。他叫許川富,四川人,布置這麼一座迷宮是為了養家糊口,讓孩子們玩。當然,客人玩的時候他是不會放蛇的,當初隻是為了嚇唬嚇唬向雄。後來,向雄就幹脆拜此人為師,學習了傳聞中的控蛇術。
我聽到了這些,眉頭緊緊鎖在了一起。
向雄說道:“小的時候我不懂事,直到咱們經曆了這麼多的事情,我才發現,徐瞎子很有問題。你是不是察覺出什麼了?”
我搖了搖頭:“我不敢肯定你師父是否跟這裏有關係,但那個姓徐的瞎子說不定跟他有什麼深仇大恨,閆教授也跟他有關係。”我忽然笑了一下:“難怪你那麼盡忠職守呢,你的計劃應該是通過閆教授去找徐瞎子吧?”
金鎖在一邊不滿了:“我說,你們別討論徐瞎子的事了。比起這些幾十年前的陳年舊賬……咱們是不是得先想辦法從這裏出去?,老向,你跟你師父在一起那麼久,怎麼也得學會了一些門道兒吧?”
向雄卻搖了搖頭:“我隻是學會了控蛇術,別的我師父沒有教我。當時我們師兄妹二人。我師妹倒是學會了布置迷宮。”
金鎖眼皮一抬:“吹吧你就,等你師妹來了,直接給我們收屍算了。照我說,咱們還是先退出去吧,萬一越走越深,困死在裏麵就麻煩了。”
我點點頭,對金鎖的話深以為然。世界上的迷宮林林總總,困死人的案例也有。要是我們堅持往前走,會發生什麼事誰也說不準。沒準就會有什麼機關突然冒出來呢。我們當即轉身往回走。現在我必須得給自己點個讚了,來的路上都刻好了路標,隻要一路沿著路標回去,就能找到進來時的入口。
事實證明我想多了,當我們往回走到了一個路口的時候,赫然發現我們來時的路找不到了!怎麼可能呢?我們每遇到一個路口都會仔細查看牆壁,上麵的雕飾依舊清晰,但就是沒有我刻下的印痕。
金鎖蹙著眉頭:“不會是你壓根兒沒刻上去吧?”
“怎麼可能,我走在前麵,你不是看得清清楚楚嗎?”
“要不就是刻得太淺?”
“再淺也會留道印兒吧?”我撫摸著牆壁,跟我等身高的麵積中我都沒有發現標記。按理說,我刻一個箭頭,不至於伸長了胳膊,踮起腳尖去劃。而且我印象中很清楚,我隻是在我齊胸高的地方刻的,沒理由會消失不見。
我們目前所處的環境,是一個小空地,差不多二十平米左右,前後左右各有一個路口。我們每個路口查看了不下五遍,都沒有任何的收獲。大概是聽向雄提及了迷宮的恐怖,金鎖開始沮喪了,自己坐在地上又開始跟祥林嫂似的抱怨起來了:“唉,我早知道要出事,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老子還沒見到皇陵,就先他媽死在迷宮裏了。老子真是生的偉大,死的憋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