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冷得縮成一團的夏合歡,老李猶豫了半天還是又拔通了季遠歌的電話。
“季總,何小姐安排的車還沒到,我們已經等了一個多小時了,她電話也打不通,車子壞了也沒有暖風,我怕再等下去人會凍壞的,好的,我等您電話。”
“季總說去問一下怎麼回事。”老李放下電話搓著手對夏合歡說。
一會兒老李的電話響起來。
放下電話,老李對著一旁嘴唇已經凍得發紫的夏合歡說:“季總說讓我們等著,估計半個小時會到。”
夏合歡覺得又等了有一個世紀那麼長,猛地有人一把拉開了她身旁的車門。
季遠歌的臉,放大在了她的麵前。
她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季遠歌,老李也是一副吃驚的表情。
“看什麼看,快下來吧。”季遠歌沒好氣地對她說。
然後又客氣地問向老李:“拖車什麼時候到?”
“馬上就到了,你們快回去吧,已經飄雪花了,看起來象是場大雪,路上可要小心點開車。”老李恭敬地對季遠歌叮囑道。
“那我先走了,李師傅,您也小心點。”
夏合歡轉過身想衝著老李笑,卻發現臉都僵得笑不出來了。
坐到季遠歌車裏副駕駛的位置上,感覺到加熱座墊帶來的溫暖,她滿足地伸了伸手腳,扭過頭看著季遠歌真心誠意地說:“沒想到你會親自來接我,謝謝你。”
給了腳油,發動了車子,季遠歌麵無表情地說:“不用謝我,你以為是我願意的嗎?”
夏合歡擰起眉毛看著他的側臉,被噎得半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索性把嘴巴閉上,挪了挪身體,找了個最舒服的角度,扭頭看向了窗外。
兩個人都沉默著,隻有風擦著車子呼嘯而過的聲音。
車窗外正紛紛揚揚地飄著細碎的雪花,很密很小很輕,被風吹得飄飄搖搖地落下,美得象夢境一樣。
他怎麼會來接我呢,何青怡不是說他下午在外麵開會嗎?
正發著呆胡思亂想,夏合歡感覺車子的速度慚慚慢了下來,再仔細一看,發現前麵的車都停下了。
踩了腳刹車,季遠歌自言自語道:“見鬼,肯定出事了。”
說著,扭開收音機調到了交通台。
電台裏的兩個主持人正在互相逗笑貧嘴,正如季遠歌所料,兩人說笑過後臨時插播了一條路況信息,說一號高速由於大雪發生特大交通事故,一輛運煤的大貨車翻車,造成後麵兩車嚴重追尾,道路被堵,高速公路已封。
聽了廣播,季遠歌扭頭看著她說:“前麵出車禍了,你做好在這個鬼地方呆一夜的準備吧。”
那語氣,好象這件事就隻跟夏合歡有關一樣。
夏合歡看了看窗外,細碎的小雪花已經變成了有撒碎的紙片大小,看起來有越下越大的架式。
整個天幕陰沉昏暗,往遠處看,就象魔幻電影中的恐怖之城。
略一思忖,她關了收音機,掏出手機接通了丁韻琴房間的電話,用盡可能柔和平靜的聲音對著電話說:“媽媽,是我合歡,老李的車壞在了半路,是遠歌過來接的我,但現在我和遠歌被困到了高速路上,可能要等很久,聽說前麵發生了車禍,嗯……,媽媽我們沒事,我也不知道怎麼是他來接的我,可能是順路吧。”
手裏舉著電話,看了一眼季遠歌,她又接著說:“好的,我們會小心,您早點睡吧不用等我們,估計會很晚,嗯……,我們會找東西吃的,不用擔心啦,您也記得吃藥,好……,好……,嗯……,嗯……,再見,媽媽。”丁韻琴不知道在囑咐些什麼,她一個勁地點頭應著。
微側過頭,季遠歌看向正在小心冀冀應付著電話的夏合歡。
這個外表看起來單純得有些稚氣的女孩兒,從他第一次見到她,就無法把她跟‘大嫂’兩個字劃上等號。
一開始他甚至還很討厭她。
他討厭她叫‘媽媽’兩個字,叫得那麼親熱,他討厭她總是刻意地對所有人都陪著笑臉。
隨著他住回家,冷眼看著她被丁韻琴斥責後,還強忍著委屈勉強微笑的樣子。
隱約覺得她哪裏不對,可是到底哪裏不對,他又想不清楚。
她把大哥照顧得很好,她對丁韻琴也噓寒問暖,無微不至,甚至還縱容著她偶爾的無理取鬧,對所有的傭人更是照顧有加。
她好象表現得太過完美,完美得讓他覺得,這不是她這個年紀的女孩子應該有的樣子,她好象是戴著麵具生活在這個家裏。
不知為什麼他總是會好奇,麵具之後真實的她是個什麼樣子。
這種好奇,總讓他下意識地想要去刺激她。
掛斷了電話,夏合歡發現季遠歌正怔怔地審視著她。
黑色的眼瞳,好似幽深的漩渦。
魅惑得讓她不敢直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