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壓抑的哽咽,如尖刀般淩遲著夏雨嫣的心髒,無助比疼痛更加猛烈的衝擊著她,瞅著宋氏怨毒的目光,夏雨嫣告誡自己要鎮定,宋氏就是一個欺軟怕硬的人,你強她就弱。
這個胖女人真是好惡毒,三言兩語就給李氏扣了不守婦道不養孤兒的兩大罪狀,肆意踐踏李氏名節,這豈不是要將李氏逼上絕路?
做生意的最怕有人門前鬧事,不管是有理沒理,最後免不了被人說三道四,在這個封建社會,詆毀的言語對一位毫無社會地位的女性來說無疑是一把殺人不見血的利器。夏雨嫣有些著急,打不過罵不贏耗不起,僵持下去隻會對自己娘倆不利。
識時務為俊傑,常人不和瘋狗鬥。
夏雨嫣深深地注視了宋氏一陣子,見她肥胖的臉頰上流露出一副享受的神情,低聲歎息,深深的無力感席卷全身,此刻的她麵對宋氏的囂張氣焰竟然束手無策,不退讓不行。
好漢不吃眼前虧,既然惹不起總躲得起。
“娘。”夏雨嫣轉身攙扶李氏的胳膊,語氣故作輕鬆道:“好久沒吃娘做的芝麻餅,我有些饞了。”又故意舔了舔嘴唇,搖著李氏胳膊撒嬌:“攤子上不需要幫忙,娘就先回家給女兒做好吃的芝麻餅吧。”
李氏擦了擦淚水,側頭瞟了宋氏一眼,忙拉緊女兒的手低聲道:“你也和娘一起回家。”李氏雖然軟弱但不傻,繼續留在這會讓宋氏說出更難聽的話,她不能一人回去而讓女兒獨自麵對,即使自己幫不上忙,陪在女兒身邊總是好的。內心中李氏是一直埋怨自己的,她總覺得是自己害了女兒,要是她不克親,女兒依舊是那個無憂無慮養在深閨中的小家碧玉,不用拋頭露麵,風吹雨曬遭人白眼。
李氏的淚水順著兩頰一個勁的往下流,這才安靜了多久,大嫂又尋到門上來了。
看著李氏母女自顧自離開,宋氏哪能願意,她可正在興頭上,目的也沒達到,怎能就這樣放李氏母女離開?
宋氏從後追上,一手按住李氏的肩膀,冷笑道:“弟妹,你這就想走?”
“我娘走不走管你啥事?”夏雨嫣見李氏牙齒緊咬,知道她受了疼,心中著急,轉身一掌拍向宋氏的胳膊,她本沒多大力氣,這一掌也隻是給宋氏抓了癢,可宋氏挨了一掌,心中火氣更甚,手下不鬆反而加重力道,李氏情不自禁痛出聲來,夏雨嫣更加心疼,想也沒想抱住宋氏的胳膊狠狠地咬了下去,使出全部的力氣貫穿在牙齒上來回撕咬,她隻想著宋氏吃痛就會放開李氏。
“哎呦,”宋氏疼的如殺豬般嘶吼起來,正如夏雨嫣期望的一樣鬆開了李氏的肩膀,可一隻手狠狠朝夏雨嫣頭部落下,剛獲自由的李氏不及多想,本能的一把抱住女兒,整個身子貼在她身上,緊緊地將她護在懷裏。
“啪……啪……”宋氏蒲扇般的兩巴掌落在李氏的頭上,強大的衝擊力透過李氏的身體落在夏雨嫣的身上,一個趔趄,整個人向一側倒去,她本能的鬆開嘴抱緊宋氏的胳膊,腳下幾個踉蹌,有宋氏的支撐卻沒有摔倒。
單薄纖瘦的李氏卻悲劇了,女兒受力前衝從她懷裏滑了出去,沒了支撐點,穩不住身形便直接撲到在地,腦袋好巧不巧又撞到一旁的木凳上。
“哎呦……”李氏慘呼。
“娘?”夏雨嫣心中一驚,鬆開宋氏的胳膊,循聲望去,見李氏麵朝下趴倒在地,黑發散落,木凳反扣於地。忙撲過去,心中擔心又害怕,“娘……娘……”她席地而跪,將李氏小心的翻轉,映入眼簾的赫然是一個青紫中透著血絲的腫包。
“娘,你疼不疼?”想摸摸李氏的額頭,又怕加重她的疼痛,夏雨嫣伸出的手就懸在空中不知如何是好,淚水如雨點般灑落,啪嗒啪嗒滴在李氏的臉龐,滑入她的脖頸。
雖然是重活一世,這個時候的夏雨嫣如同今世她的年齡一樣隻是一個無能為力、一個滿心恐懼的孩子。
女兒的淚水落在臉上,哭泣聲敲在心上,李氏強忍著疼痛,扯著嘴角勉強露出一個微笑,“嫣兒不哭,娘不疼。”她掙紮著起身,想站直身子告訴女兒自己沒大礙,可那抽搐的臉龐,顫抖的呼吸無不顯示出此刻的她很疼,非常疼。
李氏雖然沒有生在富貴人家,但從小也是豐衣足食,嫁前有父親疼,嫁後有夫君愛,盡管生不出兒子一直受婆婆的冷言冷語,卻從未挨過打。去年夏二力剛死不久,就挨了婆婆的兩耳光,現在又挨了大嫂的兩巴掌。
她習慣了婆婆和大嫂的冷嘲熱諷,卻從未想過這兩人還有動手打人的習慣,不管怎麼說都是一家人,之間又沒有啥深仇大恨。現在她的腦袋有些蒙,疼痛讓她蒙,宋氏冷不丁防的動手同樣讓她蒙。
“炎兒她娘,你怎麼樣?”看到李氏母女與人起了衝突,左右攤位上的婦人相繼趕來扶起母女兩人。剛看到雙方有些言語上的衝突,想著她們畢竟是一家人,頂多就是爭執幾句,外人勸架反而激化矛盾。沒想到一眨眼的功夫,雙方就動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