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不是一個很可愛的孩子呢……”那個本來一直是孤獨的流浪人,此時此刻似乎是得到了什麼滿足,在這漫天飛雪的時節中自由的會心微笑著。我也隻是看著,幾乎忘記了這是冰冷到底的冰封城。
或者是,這樣的笑容本就不屬於這裏吧?這個可以連同月光一切埋葬的地方。
“‘可是……我從來都沒有見過下雪呢……這裏的冬天,好漂亮。’他輕仰著額頭,任那些潔白冰冷的雪花落在他的臉頰上,化為溫熱的水珠。那種景象純美到超越了光明的界限。‘大哥哥,你的家鄉會不會下雪呢?'
‘我的家鄉麼……嗬嗬,那裏會一直下雪呢,冬天,永遠也不會結束。’我微笑著告訴他,即使一直以來那個都是最憂傷的字眼。
‘哇~那大哥哥一定是住在天堂了,可以一直看到下雪。我好害怕天氣變暖了,整個夢境一下子都化掉了。’我看見他興奮地歡呼,似乎自己就置身於那個充滿傳奇的世界。”
“我的家在天堂嗎?”流浪人似乎是在自言自語,卻又似乎是在詢問我的意見。“迷夢之源……那裏是天堂麼……”
你的家鄉,在我們的心裏一直都是天堂。我本想告訴他,但最終沒有說出口。
“‘我一直在故事裏聽到下雪呢,可自己卻從來沒有見過。真的……就像做夢一樣……'年幼的孩童依然隻是笑著,白淨的臉蛋上泛著少許的微紅,就像金秋剛剛熟透的紅蘋果,讓人忍不住想要咬一口。”
“那樣的年齡,連生與死還都不懂得……”我輕輕的歎了一口氣,生命之花還沒有綻放而那個結局卻注定要讓他凋零。
“看來我錯了呢,這個世界並不是所有人都與我們一樣……”我極目仰望著蒼穹,紛飛的雪片正從那鉛色的陰霾中任意的飄散。它們,似乎也在默許著我的觀點。
“是你太早熟了吧。”對於我這不經意的一句,荒野的流浪者卻沒有多說什麼,隻是在插了一句之後繼續他的故事,“‘你不會害怕麼?一個人在這種地方。’我問他,那雙格外瀅澈的眼睛,讓我無法不去在乎。
‘不會啊,這裏到處都在下雪呢。就像……故事裏的一樣,結局一定也會像故事一樣美好。’他衝著我眨了一下眼睛,那種天真而又頑皮的神色讓我至今也無法忘卻。‘大哥哥,什麼時候帶我去你的家鄉看看呢?’那在陰霾之中閃耀著神聖光芒的帶著殷切期盼的目光直刺入我的心底,讓我那顆幾乎被這個世界傷到麻木的心靈也有了一絲輕微的顫動。
‘……'我隻能沉默著,那雙澄澈的眼睛我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話去拒絕。”
“沒有辦法答應,但也沒有辦法拒絕……”我苦笑了一下,那個孩子還沒有被這個世界的悲哀汙染,依然可以那樣單純的相信著。“那樣純淨的靈魂是不能被‘真相’汙染的,就像幻想一樣,可以單純的看著這個世界。”
流浪人似乎是沒有聽見我的話,繼續自言自語著:“你應該知道吧,如果從我們這裏向相反的方向走,會到哪裏。”
這本來是意料之中,可我的心還是不由自主的顫了一下,“應該是到那裏了……”
那個足以埋葬月光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