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寶媳婦繞著那個輪椅看了半天說：“你也上了年紀，抱不動娘了，有個輪車推著也方便呢。”山寶沒有啃聲，心裏總隱隱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呢，可就是沒有想明白。
清明一大早，耕有到了家。陪父親從墳上回來的路上，山寶對兒子說：“金蛋兒找你呢。還給你奶買了些營養品。我總覺得他有什麼事求你呢，鄉裏鄉親的，相互照應些好呢。”耕有停住了腳步：“他人呢？我也正要找他呢。”山寶長出了一口氣說：“怕是在他那廠子裏吧。你讓他捎的輪椅他也送來了。”
耕有猛地一回頭：“什麼？”山寶被兒子嚇的一怔：“村南邊他廠子裏呀，咋了？一驚一乍的。”耕有半天才悠悠地說：“爹，您兒子現在真是些兒了，是吧。”
吃過午飯，耕有說好久沒回來去串串門，便拎著那些營養品出門了。
金蛋兒正和人在辦公室說話，耕有推門走了進來。金蛋兒一臉的興奮，趕緊讓著坐：“可算見著你這個大忙人了，早想約你都約不到你喲。”耕有笑著說：“我早想給你嘮會，你才是神龍見首不尾呢。”耕有看著金蛋兒熟練地砌茶手藝，嘖著遞過來的茶杯：“金旺呀，咱倆好久沒認真說過話了。我今天就直說了吧，你這廠子，別人不說，我心裏也能掐算個差不多。這山裏頭一年能產多少山楂山梨我能不知道？”金旺的臉便唰地靜下來，收斂了開始時的興奮：“耕有，你最了解我呢。”
“是呀，我家最困難的時候，還是你爹幫襯著過來呢。這我能不知道？”耕有看著金旺：“我得提醒你呢，經營廠子規距點才長遠。亂開收購票那是犯法的事呢。聽說你還要出口了？真要出口我替你高興，隻是可別跟錯了人，想著騙取出口退稅款，那可是要坐牢的呀。”
金旺的臉便有些不自在起來。耕有繼續說著：“你給我奶買的營養品，我又添了兩箱方便麵，以你的名義送給了咱村的敬老院。”耕有說著又從身上拿出了兩千塊錢，放在了桌上。“你給我奶買的那個輪椅不錯，我問了，差不多這個數。你什麼心思我心裏清楚，我什麼脾氣你也知道。你要真有什麼事，我第一個不答應的。”金旺的臉便脹得像紫茄子般，連聲叫著：“這是我孝敬咱奶奶呢。”
“咱村沒有一個像樣的企業，你要是真做大了，把咱村的路修修多好？一村人念你的好呢。還有，你把這幾年來欠咱們村那些工人的工資趕緊付了吧，還想拖到什麼時候？”耕有站起來出門時，對怔在地上的金旺說。
耕有回家的路上尋思著：“有人舉報金旺這個企業，安排外調的人員這兩天也應該回來了。”站在路邊，望著遠處農田裏成片的油菜花，耕有不禁使勁聞了聞，好久沒有聞到這麼濃的油菜花香了。“爹被人叫了一輩子是些兒，不就是因為做事認死理嘛？我又是些兒什麼呢？不就是一個農民的兒子麼？”
耕有心裏尋思著，很踏實地向家裏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