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裏隱隱有了這份不安，便不禁思忖起來，猶豫間不知如何作答。我將小胖摟得緊，它在我懷裏顫個不停。
“回答我。”頭頂上的聲音像是有些不耐煩。我努力將眼睛睜開一條縫隙，入眼便是一片赤色，再細看去，模糊間竟似乎看見眼前一龐然大物，心裏一慌，不由得尖叫起來。也不管那水蛇是否還在穴口，轉身就往回跑。突然一陣天旋地轉，再反應過來時，那光亮弱了些，讓我至少能睜開雙眼看看如今的處境。這竟然－－是一條巨龍。我被他用尾巴卷起整個人都拖入了空中，小胖在我懷裏一動不動，好像是暈了過去。那貼著我的龍鱗竟然有些灼熱，我腦子一陣暈眩，竟然有些想吐。
“唔……”我幹嘔了一下。“凡人！你……”還沒等那巨龍再次開口，我就“無法無天”地吐了－－吐在了那有些灼熱的龍鱗上。“你！”我還沒來得及解釋我並非有意冒犯，就被狠狠地摔回了水中，我嗆了幾口水才爬起來，一把撈起被水冷醒正在掙紮的小胖，抬頭竟然看見那龍正在狠狠地洗自己的尾巴。不由得“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他沒有搭理我，隻在滿臉厭惡地洗那龍鱗。
心跳得不再那麼快，我才冷靜下來看清情況。這條巨龍十分耀眼，通體赤紅，龍角高聳泛著金光。我在思忖此龍定是龍中上成之時，也明白了一個情況，這是一條被囚的龍。不知是誰將他壓於此處，以山水浸泡，常年寒氣侵蝕，又以人身粗的鐵鏈將其鎖住，鐵鏈上仍有隱隱幽光，看來是施了咒術。我尋了個巨龍夠不著的地方，才剛站定，那巨龍已洗好了轉過來，向我噴了一口氣，灼熱至極。
“凡人如何至此？”那巨龍一雙眼睛惡狠狠地盯著我，我又向後退了退，直到靠在洞壁上。“開口！”
小胖再一次暈了過去。我捏捏它的貓臉，真是沒用。
我努力擠出一個看起來比較友好的笑容，帶著一點點諂媚的樣子說道：“稟巨龍大人，小女人本在山中采藥，一時失足落入此處，並無惡意，煩請大人放小女子一條生路，小女子定當感激不盡。”
那巨龍冷冷哼了一聲，轉過頭去，不再看我，盤尾而臥：“想出去，真是癡心妄想。”
我聽了此話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也弄不懂其中意思，便沉默了一陣。
最後打破沉默的，竟然是那巨龍。
“你說你在這山中采藥？”
“是。”
“你家在普慧山附近？”
“嗯。……算是。”
“是便是，不是便是。何為算是？”
“小女子無父無母自然無家，自小由師父養大，隨師父住在山中道觀。”
話一出口我才後悔萬分起來，這赤龍如今是壓在這裏，可萬一他要是出去，我這不是將和尚廟報給了他，以後怎得跑得了？又轉念一想，他堂堂一條赤龍，若能出去，何必要來找我這個小人物作刁難？何況，他不一定出的去，我也不一定……
“人間現是什麼時節？”
“小寒剛過。”
“你可知道這世間有一處地方叫做‘丈霓’的？”
“知道，聽師父提起過。百年前那鎮子突然遭了百年難遇的洪澇，毀了。”
我心裏納悶，這赤龍是被關得太久，找我做個陪聊麼？這也倒好，至少我暫時不會被吞掉。正胡思亂想這赤龍有什麼奇怪癖好，鼻子一陣癢，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本隻是個小小的噴嚏，不怎麼打緊，隻是這噴嚏一出，我才意識到蹲在這裏這麼一會兒，我已經凍得全身麻木，四肢都快沒了感覺。就這麼一會兒，怎麼如此嚴重。再低頭瞅瞅懷裏的小胖，那胡須都冷得搭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