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修錦接手平家不足月餘,平家已經恢複成先前的摸樣,而晟語蝶因為肚子日漸大了,便把自己的生意暫時托付給七兒和林巧蓉照看,偶爾遇見處理不好的事情才來找晟語蝶。
在平修錦接手平家兩個月之後,李老爺把李香兒嫁給一個錢莊掌櫃之子,本以為能借勢緩本,卻不想連累那錢莊一道倒閉,好在那個錢莊的掌櫃之子是個要誌氣的後生,且對李香兒言聽計從。
李香兒當初對李老爺一念之差壞了自己的因緣也有過抱怨,不過後來嫁入之後,雖然生活清貧了些,好在夫君待她好,倒也慢慢釋懷,聽說晟語蝶廣納賢才,便讓自己的夫婿去試試,善理財,令晟語蝶十分的滿意,也便算找了分穩定的營生。
晟語蝶的作坊也不過半年不到的時間便聞名京城,且規模一擴再擴,卻還是供不應求,晟語蝶便同林巧蓉還有七兒外加上李香兒知會過,她這作坊現在多半都是女子在做著,等到大家輕車熟路之後,她便要連鎖經營的方式分散開買賣的地點,也方便路遠的,她這裏生產出來,分到林巧蓉等人的店鋪裏出售。
林巧蓉不喜歡那大宅子裏的生活,卻對和晟語蝶一道擺弄這些孩子們喜歡的東西十分的感興趣,平老爺雖然把平家的大權交給平修錦處理,可平修良和平修琪也分到了一分產業,林巧蓉和七兒不必做事,隻管天天嬉戲玩樂也能豐衣足食,不過 覺得跟著晟語蝶擺弄了這些孩子們喜歡的東西自己也跟著年輕了,又可以收些私房錢,實在是件不必推脫的妙事。
李香兒畢竟心有芥蒂,晟語蝶倒也不勉強,隻說這連鎖的買賣能者居之,到時候是要定期向她這裏交銀子的,並不是同情了誰,李香兒想想倒也同意了。
平修錦回到了平家之後,用給太後祝壽那筆貨物賺來的錢付了他先前買的宅子抬的銀子,隨後晟語蝶的作坊便按時給平家的賬目裏投銀子,平家所有的人都說還了作坊的銀子也省得被外人吃了利去,反正都是自家人的營生,實在不必分了裏外,晟語蝶卻堅持要按照原來給付錢莊的價錢每個月衝進平家的賬麵,她想看看以三喜坊的能力能不能在一年之內賺上一座大宅子,平修錦拗不過她,倒也順著她高興。
先前敦王妃和晟家都算是有入股的,這紅利自然也每個月都有格外撥出來的,不過敦王妃和晟老爺都是堅決不受的,晟語蝶也便把他們每個月該得的銀子格外的計算出來,想著到時候年了,一道用旁的方法送給當初入股的人,因此每個月隻管統計好這個月都該得多少便是,並不再去給敦王妃和晟家那頭硬送。
七兒和平修琪成親之後,小夫妻的日子雖然平平淡淡的,倒也漸漸相處的溫馨了,七兒婚前是個張著爪子的小花貓,婚後倒也漸漸賢淑了起來,不足兩個月就發現了異常,得知自己有了身孕之後,對平修琪漸漸生出一絲牽扯不清的感情來了,平家也沒有給平修琪再娶正妻的決定,七兒慢慢的真心接受了平修琪是自己夫婿的事實,先前七兒不喜歡平修琪不過是因為晟語雁的緣故,相處之後才發現平修琪也是個溫柔細致的男人,畢竟要相處一輩子的,放開了心結,對自己和別人都是一件好事——這些是晟語蝶在七兒要嫁給平修琪之前告訴她的,那個時候七兒是有些聽不進去的,可身份擺在那裏,主子讓她嫁,她沒有說不的權利,即便知道晟語蝶讓她嫁是出於多方麵的考慮,心底卻一直未曾放鬆,在有了孩子的暖日午後,腦子一瞬間便通透了,她竟戀上了此時的生活。
平夫人聽了這個消息自然少不得把七兒一頓誇讚,是越來越覺得橫豎她都喜歡這個出身低微的兒媳,雖然七兒沒有晟語雁那能把她捧上了天去的奉承,卻覺得與七兒相處的時候心中會很舒服。
平修琪與七兒成親之後並沒有完全驅散了心中那份情感,不過七兒作為丫頭的時候有些張牙舞爪,自從得知自己也懷上了身孕之後,竟一點點的多了女性的柔媚,一舉一動也有些像晟語蝶,平修琪慢慢的把晟語蝶鎖進了心底一個角落中,開始用真心對待了七兒。
平修琪知道自己實在是沒什麼野心的男人,所以他適合那種平平淡淡的日子,而如今和七兒的生活就是先前與平修錦說過的那種,在經曆過晟語雁那種女人之後,平修琪覺得自己實在應該滿足了,因此注意力倒也漸漸的放在了七兒身上。
愛情可以調劑了生活,可卻未必是生活的全部,即便沒有了愛情,生活還是要繼續的,平修琪很明白這點。
香秀後來與作坊裏一個管事的青年相處久了互生好感,畢竟過往隻不過是少女懷春的思慕,沒有強烈的情感支撐,過了也便過去了,倒也實在沒抓得那麼緊,讓自己跟著平白受苦難過。
晟語蝶知道了香秀這事之後,也是十分的讚成,那個男子晟語蝶見過,蠻清秀的讀書人,小戶人家出身,參加過鄉試,不過家中清貧,出來白天做工,晚上複讀,有幾分讀書人的傲然,晟語蝶應下香秀若是同那人成親,會給她置辦上一份厚禮。
在晟語蝶心底,香秀和七兒不是她的使喚丫頭,她們是她共同患過難的朋友,陪著她走過那樣一段艱苦的日子,在後來奮鬥的日子裏,香秀雖然沒有七兒那麼奪目,卻細致有嘉,換成晟語蝶的話說,香秀和七兒就是她的創業夥伴。
至於小紅,那個丫頭的事情晟語蝶後來又聽說了幾次,嫁了人家當妾室,自然沒有排場的婚慶,外頭傳言,也不知怎的,先前那個屠戶原來倒是挺喜歡小紅的,可是後來常常多少日子都不進小紅的房間,也就是才嫁給屠戶便失寵了了。
對於這事,最高興的莫過於屠戶的正房,那個女人原本還在擔心著小紅年輕貌美,怕屠戶一顆心都被她勾了去,自己的日子不好過,見了屠戶納了小紅後卻晾在一邊,她心中那個暢快,時不時的還要趁著屠戶不在家的時候,帶著自己的丫頭去小紅那裏耍耍威風,小紅自是敢怒不敢言。
後來有一次,屠戶的夫人又到小紅房裏找她晦氣,被提前回家的屠戶堵了個正著,屠戶夫人還想著怎麼解釋自己為何會出現在小紅的房間中,小紅已經哭天搶地的撲進屠戶懷中敘敘念著夫人的不是,被屠戶嫌惡的推開。
小紅哪裏受得住這氣,恨恨的追問了屠戶緣何這樣待她,屠戶隻是冷哼的問著小紅會不知道自己為何這麼不招人待見。
小紅咬著唇惶恐著猜想著緣由,後來屠戶隻冷冷的告訴小紅:老子玩過的女人何其多,會不知道這女人是不是本分的?
後來小紅才知道,這個屠戶與外頭的許多女人都有過勾搭,他不嫌棄和那些個女人偷情,卻不能容忍自己娶進門的女人是個不貞的身子,所以小紅觸犯了他的忌諱,他才冷落了她的。
屠戶的夫人那麼欺負小紅,屠戶也是知道的,可因為心中那些個別扭,屠戶裝作不知道的任憑夫人去鬧,那日撞了個正著,屠戶對於小紅楚楚可憐的哭泣實在沒有生出憐憫,那之後讓屠戶的夫人欺負起小紅來更是肆無忌憚。
小紅受不住,心中想著從前陸姨娘每每都告訴了晟語雁,想要讓自己站穩了低位,就得先生個孩子,男人會看在孩子的份上對待自己好些的,雖然庶子沒有低位,可總比沒有孩子的好,小紅也覺得陸姨娘這話是不錯的,可自己跟了屠戶幾個月都不見身孕,實在有些不正常,偷偷的去找過郎中,斷出的結果卻是讓小紅傻了眼。
小紅的身體中有一種怪異的藥,這藥使小紅不能受孕,小紅初期不肯信,後來才想到當初自己跟史德鬼混的時候,史德說過若是她那個時候有了身孕會很麻煩,小紅找史德,不過是想和晟語雁比比罷了,她自然也不想未出閣便有了男人的孩子,欣然同意喝下了史德給她的藥,那個時候的小紅哪裏會想到,史德給她的並不是一次兩次懷不上孩子的藥,那個時候一個錯誤的決定,如今是要害了自己一生了。
從春暖到盛夏,平修錦把平家打理的井井有條,平老爺商場上的朋友都誇讚了平修錦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晟語蝶的作坊也是聲名鵲起,並且憑借平家在全國的生意脈絡,將她的玩具銷售到全國各地,半年不到已經還上了當初買宅子借下的欠款,後來又並下了平家街麵上幾間要死不活的作坊,把她的玩具作坊擴大成作坊一條街,晟語蝶的名聲隨著她的公仔和益智玩具走進千家萬戶。
盛夏漸漸過了,晟語蝶又坐在院子裏曬著太陽,還是那搖椅,因為天熱了,倒也把上麵的絨毛毯子撤了下去,那個時候七兒正陪在她身邊講著些外頭的趣事,偶爾也聽晟語蝶講講怎麼保養孩子才會對將來生出孩子有好處。
雖然很多說法七兒都是沒聽過的,可是聽見晟語蝶那麼講,七兒就覺得她說得十分的正確,因為自己也有了孩子,對這方麵的話題時分的感興趣,林巧蓉沒事的時候也喜歡耗在晟語蝶這裏聽她說那些奇怪的方法,看著晟語蝶說得頭頭是道,林巧蓉有的時候懷疑晟語蝶才是生過孩子的,自己反倒像初懷孩子的女人了。
七兒坐在一邊給晟語蝶遞了一刻新鮮的果子,輕緩的說道:“大嫂有三天沒過來了,也都不知道在忙些什麼呢?”
晟語蝶柔笑著說道:“許是給代昌複習功課,那孩子,近來又有些野了心思了。”
“有了你的玩具,他在野能野到哪裏去,上去去大嫂的院子,見代昌竟在他家花園裏堆了個人高的建築,怪模怪樣的,卻還不讓旁的人笑,他說那是你那些書頁裏的迪士尼樂園。”
晟語蝶輕點著頭:“他還是很有想象力的,將來也會有成就的。”
七兒也點頭應道:“代昌那孩子是腦子好使,早先我就覺得那孩子定差不了。”
“那小子也跟著過來了,聽你們這麼一誇,怕又不想讀書了。”
外頭林巧蓉的聲音響脆響脆的傳了過來,隨後便聽見小孩子清亮的說道:“娘,瞧瞧嬸嬸們都說我好,就你天天盯著我的不是。”
晟語蝶和七兒站了起來,晟語蝶輕笑著說道:“二嫂方才還念著你呢,這一會兒就過來了,果真是心有靈犀。”
林巧蓉也笑道:“也是,我這一早起來就打了個噴嚏,想著就是有人念著我了,這不特意過來瞧瞧。”
幾人邊說邊坐了下來,坐下之後,林巧蓉把平代昌支開了,轉身笑著說道:“算算日子也該差不多了,最近有沒有異樣的反應?”
晟語蝶輕輕撫了撫肚子,平緩的說道:“這些日子小家夥不怎麼安生了,常常覺得肚皮緊,這不眼下還在陣痛著,好在不怎麼嚴重,想來又是試探著自己能不能蹦出來了!”
七兒有些茫然,林巧蓉卻緊張了起來:“痛了,多久了?”
晟語蝶微微顰了顰眉頭:“從醒來就這樣了。”
林巧蓉豁得起身:“該不會是要生了吧?”
晟語蝶伸手摸了摸肚皮,早上起來的時候也有過那樣的感覺,可是起來之後,那陣痛也不見加劇,始終那樣的平緩,也沒像有些影視劇中那樣說不行就不行了,所以隻當是尋常的宮縮罷了,經由林巧蓉這樣一問,再用心感覺了一下一次比一次縮短的陣痛,且還有想去方便的感覺,微微垂了眸子,看得一邊的林巧蓉跟著又緊張的追問了一次:“語蝶,你感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