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暗戀(1 / 3)

——平庸——

她和他的相遇在一個凜冽的冬日,那天風很大,吹得她心煩意亂,盡管大家都坐在開著空調的暖烘烘的教室裏。

她叫安安然,安然的安,安然的然。

安安然的第一個男朋友是高中時的班草,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那樣的帥哥會看上自己。後來事實證明,她的確高估了自己。他給了她無比的重視,甚至和老師公然作對;他會經常給她買好看的糖果,悄悄放在她的桌子上;他會在地鐵站目送她走進車廂,再目送她消失在柱子的另一邊。直到她說:“我買了一盒超漂亮的便利貼,以後你每天寫一句話給我吧。”那時她的眼神清澈得像林間的空氣,帶著芬芳的香氣,讓人一接觸到就放鬆了下來。但他隻寫了一周多一點點,就沒了興趣。她很疑惑,明明隻是很簡單的一件事啊。後來發生了什麼事她記不清了,但還記得他拿著厚厚的一遝寫著字的便利貼說:“你別生氣了,好不好?”她瞥了一眼,心像是被什麼揪住了一樣,很難過。她說:“來不及了。”然後像一陣風一樣溜走了。

安安然很快便交了第二個男朋友,是個學霸,年級第一。他比上一個男朋友更會哄女孩子開心,仿佛能猜透她的心思,水果、巧克力、鮮花,耍渾、吃醋、強勢,全都做得來。她很喜歡他,具體的說,是對她上心的他,喜歡到為他玩命學習考上重點大學,喜歡到願意等他四年,因為他高中畢業就要出國了。但高考完,大家不必抬頭不見低頭見,他便漫不經心了起來,不再經常聊天,不再耐心,甚至她住院了也不願看望。她很難過,或者是生氣,提了分手。沒想到的是,他沉默了一會,說:“好啊。”安安然大哭了兩天,嚇得她家長都不敢多說什麼。等她冷靜下來,想了想,覺得自己可能太任性了,隻是戀愛平淡了一些而已啊,又不是什麼原則問題,就跑去講和。感情似乎又甜蜜了起來,他們去了北京的南鑼鼓巷,給一年後的彼此寫了好幾張明信片,傻乎乎花了兩百多塊錢。然後他就出國了,距離把空間拉得很遠,沒想到心也難逃一劫。他開始很少聯係她,甚至兩三天也不說幾句話,然後他們開始吵架,她問他為什麼不說話,他說大家都很熟了沒必要從早到晚膩在一起。然後這次真的分手了。

淡薄又貪得,愚鈍又沉默。

或許山高水長隻是她的一個幻想,或許她的腳步從未停歇。

很快安安然就大二了。有很多人追她,但她依舊在跋涉,很累,但不願停留。

選修課在後半學期開課,安安然心不在焉,隻想混過去,然而老師並不給她這個機會,並在第一節課就宣布要分小組,做調研。她心頭咯噔一下,環顧四周,沒有一個認識的人。確認無望後,安安然索性自暴自棄,等著被“撿漏”。就在這時,坐在她前麵的女生轉過身向後排的同學招手。

——很漂亮。安安然第一反應就是這個,然後很沒出息地混進了她的小組,一共八個人。

窗外的矮樹的樹枝被風吹得來回甩動,張牙舞爪的鬼怪似的,掙紮著想要呐喊。

回來——回來——別去——

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無非是無數求而不得的悲劇中的一套而已。

小組成員也都很積極,當天就湊在一起討論了起來。大多數人都和安安然的想法差不多,從網上找個模板套一套,混過去得了。但有人的想法就很正派了,他雙手交疊著撐在下巴下麵,一副嚴肅的模樣,“我覺得還是自己擬定一個主題比較好。”

安安然在心底翻了個巨大的白眼,心想,這年頭還有選修課這麼認真的人!

所幸大家一致否決,省去了諸多麻煩。所幸他後來也沒再唱反調,很快就定下了一整套計劃。此時距離下課還有一段時間,安安然無聊地掏出手機開始玩王者x藥,巧的是,那位認真同學、另一個男生和另一個女生也都做了同樣的動作,於是大家相視一笑,迅速加了好友順便開了一局。

他們一個叫木莫,一個叫妻管嚴,女生叫橙子,當然都是昵稱。

安安然於是意識到了這個遊戲的另一大用途——社交。

不得不說,雖然木莫同學思想很古董,但打遊戲還是很厲害的,尤其是x白和花x蘭,秀得安安然眼花。

“大佬”的專屬稱呼就是這麼來的,當然此“大佬”非彼“大佬”,至於什麼時候這兩個字的意味發生了變化,安安然自己也不知道,就像她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再也不覺得木莫同學“古板”了一樣。

木莫平時不怎麼愛說話,總是在看作業或者手機,看手機也不是在聊天,而是在看文章一類的東西,頗為神秘。但他也有活躍的時候,比如這一天,各個小組都在排練彙報演講,教室裏鬧哄哄的,他不知想起了什麼,突然說了句“我去彈個鋼琴”就站起身來像教室左上角的鋼琴走去(我們在多媒體教室上課,有一架鋼琴)。安安然好奇地望著他,仔細豎起耳朵傾聽,但依舊什麼都沒聽到,除了嗡嗡的議論聲。

很快到了演講這天,安安然帶了包薯片準備坐在下麵看戲,但直到自己組都講完了也沒吃,大概是午飯吃太多,有點撐。於是她壓低聲音問道:“有人要吃薯片麼?”這個問題似乎問得太唐突,以至尷尬的沉默持續了幾秒。正當安安然感到尷尬打算收起薯片的時候,木莫突然伸出手來說:“給我吧。”安安然有點詫異,但還是如獲大赦,連忙遞給了他。

——真是傻透了。安安然想著,臉上燙燙的。

老師的花樣總是層出不窮。這一天,老師突然說:“為了增進同學們之間的友誼,咱們今天來做一個小遊戲。每兩個人手拉手繞著教室走,其中一個人要閉著眼睛,充分體會信任與被信任的感覺……”安安然下意識挑眉——橙子今天翹課了。她在群裏發:“怎麼辦?”橙子回道:“你加油~”安安然有點絕望,偏偏妻管嚴這時發了句:“你和木莫一起啊/斜眼笑。”安安然猛地冒了一手心的汗,心想,他這是什麼意思啊?但莫名地,想到和木莫牽手,安安然並沒有排斥的心理,大概大家都瘋了吧。她偷偷看向木莫,卻正好對上他的目光,便心虛地移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