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曆了千年，本以為已經看淡了一切，也淡忘了一切，可看到眼前這兩個人類的種種，看著他們鬥來鬥去，最後落了個心碎力盡，後悔卻無法挽回的局麵。才發現，那些刻在骨子裏東西是忘不掉的。
回想千年前的那段日子，已經是模模糊糊，記不清細節了，雖然是不受時間束縛的妖，但也終究不是什麼完人，千年畢竟太久了。但是，那股刻骨銘心的悲痛是千千萬萬年都無法忘記的，像是烙印，可以遮擋，但終究是抹不去的。
那時還是個莽莽撞撞的小妖，雖然有了幾百年足以令旁物畏懼的妖力，但也不過是隻沒有參透世間因果的小妖罷了，不然當年又怎麼會如此自以為是？
若當年沒有那麼傲慢倔強，若早些看透自己，看透你，說不定，這漫山紅葉真的可以與你一起看到死。
“人類，你要離開？”傲慢的質問著，手卻有些顫顫發抖，不知為何。
“你若開口讓我留下，是去是留便說不定了。”他淡淡的注視著我，依然是那副溫柔的模樣，至始至終都未有任何變化，無論我怎樣諷刺欺辱咒罵，都曾未變過。話也很柔，像是不經意間的喃喃自語。
但你的話在那時的我耳中卻是這麼的刺耳，為何我要留你？你不過是低下的人類而已。想一想，便憤憤的甩開袖子，轉身離去了。現在想想若是那時回頭看看，說不定會看到你波瀾不驚的眼中閃過的一絲悲哀與無奈。
“人類，你離開了又為何要回來？”看著眼前兩年未見的你，聲音也是莫名其妙的透露出一絲欣喜，當時覺得怪異卻未在意，更未注意到，自己這隻不受時間束縛的妖，這兩年其實過得度日如年。
“想了想，似乎有什麼東西還未帶回去，便又回來尋了，妖君莫不是介意得很，那在下便再住些日子可好？”明明是問句，你卻說的令人無法回絕，我也就不再理會你，算是默許了你的駐留。
又是數年，你卻是容顏未老，我也因為沒怎麼下過山，並未在意。
記得是你我共度的最後一年，當紅葉如今日一般滿布山頭之時，你來到了我的山洞前，說是約我去山頭賞落葉紅遍山野，品月下濁酒一杯。我偷嚐過你釀的酒，與那天界妖仙從蟠桃宴上帶下的美酒有的一拚，令人回味。
趁著月色，將佳釀一杯一杯的灌下，你也便是默默的為我添酒，自己卻是滴酒未沾，漸漸喝的有些迷迷糊糊了，卻隻聽你在我耳邊輕輕的說道：“有月色美酒，何不再品品佳人？”雖是半醉看還是有幾分意識尚存，側頭看了看你的容顏，不是第一次這麼近的看你，但卻是第一次看得這麼細，以前隻道你有幾分姿色，這是才發現你其實美的異於常人。見我發愣，你竟是主動靠了過來。
誰的唇印上了誰的唇，惹得春宵一夜。
那夜後的清晨我見你醒後便罵了你一聲下賤，從此便是幾乎再也沒有碰見過你，心不知道為什麼竟然有些疼痛難忍，好似撕裂一般。
日子也是渾渾噩噩的過著，總是感覺缺了什麼東西。過了好久才想起來，已經很久沒見過你了。便起身去找，可繞變了整片山野都未尋到你，感覺有些失落。坐在山澗邊，無聊的擲著石子，打的水花啪啪作響。那是心裏便默默的想著，自己可能已經愛上你，無法自拔了，若是再見到你便告訴你吧。
可到後來，我卻隻是等來了天界的傳書使。
“有一修為不低的凡人，本已可以成仙，卻又中途折返，天帝道他是可塑之才並未阻攔。後來他又回到殿上，卻是來求天帝滿足他兩個條件，他願用自己全部修為加上性命來換。”傳書使說著遞給我一封薄薄的書信，又接著道“這兩個條件一是將此書信轉交於你，二嘛，便是求天帝免去你的天劫，抱你平安。”說完便離去了。
我有些呆愣的拆開了信，第一次知道原來自己是會哭的，信上隻有短短的一句話
“願與君共賞千秋，至死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