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與她,是相伴成長的青梅竹馬。十八年守候,十八年時光,這流年似水,一逝而過。昔日的她,已成為娉婷佳人。而他,也亦是成長為意氣風發的少年郎。
猶記得,紛紛暮雪時,那個少年,在兩人第一次離別時,溫柔的抱著她,付於承諾,“待我金榜題名,衣錦還鄉之時,便是我迎娶你的日子。”十八年來不變的溫柔調子,卻頭一回讓少女羞紅了臉,心裏也隱隱有了期盼。
她就看著繁花開盡又凋零,明月圓了又缺。這天窗外鵝毛大雪,她才知,已過了一年。想起少年郎的承諾,她知,他還沒回來,她亦要等下去。得了空,她就一直站在當初分別的地方,眺望著,渴望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不知是誰打馬從前過,回身去酒肆換取酒酌一口,低聲笑問是誰家姑娘,殷殷期盼可是為情郎?她笑,飽含苦澀。
一年複一年,等到人比黃花瘦,卻還是沒有等到他。最初的期盼,也已經被消磨,剩下的,隻有那一份執著。可家中人並不這麼想。農家人的淳樸,想著女兒家大了是一定要嫁人的。這麼等下去,那裏有一個盼頭。她隻是對母親笑了笑,一如年幼那樣乖巧。母親隻是歎息。她有時間,她等,等著一個解釋。
那之後啊,不知過了多少年,隻知少女三千青絲如今也添了幾段銀絲。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抵不過一個承諾,到頭來不過是空歡喜一場。她,心灰意冷,再無留戀。
這一年,飄著大雪。可迎接他的,早已無當初的巧笑倩兮,不過是一個雜草叢生的墳頭。手中緊緊捏著一帛絹書,上麵空留一行血書。“莫在我墳前哭,髒了我的輪回路。”她的字跡,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官場的爾虞我詐,皇家的格外青睞,他處處步步為營,隻為一朝全身而退,歸鄉迎娶她。現如今,不過是一場癡夢。誰低眼,淚沾濕了衣袖。他想說,丫頭,我回來了。可是這次,無人應答。
午夜夢回,當年垂柳河堤畔,尚年幼的他說:“丫頭,長大我娶你好不好?”答複他的,是一個簡簡單單的“好呀”以及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年華散盡,誰為了誰?到底,是誰辜負了誰?世間奈何情愛兩字,說不清,道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