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玉麵色一派朗朗的清明,她從祠堂出來時已是夕陽西沉了。
今日晚霞極美,似在天邊鋪了一卷光彩的織錦,流金一般的璀璨炫目。
溫玉駐足,看向天邊,思慮良久。
幽雲悄然立在她身後,“少主,您是否回房休息?”
溫玉“嗯”了一聲,她的側臉在晚霞的映襯下格外柔美,讓幽雲神思一晃。
“幽雲,你說我要真把那件事情捅出來了,他會不會吐血而亡?”溫玉在詢問幽雲,她的眼神注視著天邊,眼中似乎隻看著晚霞的變幻。
“主子,您是心軟了?”幽雲隻問。
溫玉不語,她的背影看起來孤寂而驕傲,良久,她收回視線,道:“無端提起,該怎麼做還怎麼做,琅琊教由她橫行這些年了,本少主是時候該討回自己的利息了。”
暮色四合,月上柳梢。
溫玉在浮雲殿內細細品茶,茶煙一縷輕飄,恍如無際。
浮雲殿是溫玉自幼便居的寢殿,一切依然如故。
前院後院隻種著蒼勁挺拔的棵棵青竹,地麵上是一曾厚重的青苔,顏色與青竹相得益彰,並不覺得單調,反而另有一番風骨,這是溫玉喜歡的。
寢殿布置十分雅致,並不崇尚奢侈,正殿擺著花梨木海棠寶座、紫檀木桌、高幾、花樽、櫃櫥,大殿右側,用一架青玉並蒂蓮碧紗屏風隔開,裏麵擺著黃花梨軟榻,鋪著雪白柔滑的芙蓉錦,臨窗前是一尊精致的茶海,上麵白膩透亮的羊脂玉杯是溫玉的愛物,幸得一切都沒變。
此刻的溫玉,正聽著伏在自己膝上的秘蘭哭哭啼啼的向自己狀告朱氏對浮雲殿的種種罪行,幽雲不耐煩,心想這小丫頭那有一點內侍的樣子,以前怎麼沒發現她是這樣的?
當溫玉聽到她第八次提到朱氏曾經想把自己的羊脂玉杯收為己用時,溫玉笑了笑,衝著秘蘭道:“本少主今日本來是要跪祠堂的,你先去回了教主,就說本少主舟車勞頓,這祠堂等等再跪,還有,記得跟教主說,明日本少主準備送他一個大禮。”秘蘭怔怔的聽著,提著裙擺噔噔的跑了出去。
這秘蘭是自己從小的內侍,因當年自己上雪山時將她留在浮雲殿看理門戶,隻帶了幽雲,所以這妮子每逢來信,通篇寥寥數字問候,剩餘的字句總是從各個方麵攻擊幽雲,前幾年溫玉和容玖還饒有興趣的取笑幽雲,可是漸漸的,秘蘭的來信越來越少,本是以為妮子大了事忙了起來。如今看來,那些年朱氏誕下幼子,正得寵愛,朱氏偏偏心性不正,想來沒少找浮雲殿的麻煩,浮雲殿內又屬秘蘭身份最高,她定是吃了不少委屈,難為她從未在信裏提過隻言片語,又能護得浮雲殿內的物件樣樣不少,當真是難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