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玉落在山上的登天階上,自山下到山上,一條長長的階梯,以白鈺為料,層層皆有精致刻畫。
登天階上又築有三道朱門,以第三道門為主,修茸的威儀正氣。
溫玉恰巧在第三道朱門前,門外無一人迎接,五百隱衛依舊在山下,青翠的高山和蜿蜒的登天階上,隻有溫玉孤身一人。
溫玉不見得尷尬或是惱羞,她隨意的站著,不看向朱門,隻是縱觀四方,仿佛在欣賞風景一般。
隻是那目光太過平靜。
“看看那群聲勢浩大的儀仗隊,當真是諷刺。”溫玉開口,似笑非笑。
“少主……”幽雲難得語氣低沉。
溫玉唇邊勾起一抹笑,道:“罷了,我們進去吧。”
突然,麵前的朱門緩緩打開。
先出來的一男一女,皆是短打扮,腳步輕盈,俯身行禮:“屬下參見少主。”溫玉連忙起身,扶起並道:“二位長輩免禮。”
他們是父親身邊最得力的人,琅琊教左右護法,寧雲、寧嶽。
記得自己離開琅琊時,兩位長輩憐惜相送了千裏,寧雲亦是母親在教中唯一的好友,他們與幽雲追霧相同,亦是兄妹。
母親去後,自己也是被兩人多番照顧,時光匆匆,他們未曾改變。
他們本就想出來迎接,奈何七側主不肯,他們也無可奈何。
寧雲寧嶽怔怔的看著溫玉,仿佛看到了數年前的夫人,夫人眉宇間那種難言的溫柔與甜蜜與臨終之前的絕望清晰的印在他們心裏,看著眼前這個少女,心裏竟有一種從未有過的踏實感。
溫玉笑容多了真心。
“少主還是先進去吧!”寧嶽聲音低沉,提醒著溫玉。
溫玉點點頭跨過朱門。
剛踏入朱門,似乎有一股輕盈的靈氣,別於塵世媚俗,許許清明。
身後的寧雲寧嶽亦走入。
寧雲喚住溫玉,來到她的麵前,道:“少主剛回,還需給教主請安,畢竟……十年未見了。”
溫玉目光一凝,隨即問道:“父親如今在哪裏?”寧雲道:“在萬書樓。”溫玉點點頭,道:“領路吧!”語氣中有種漫不經心。
雖是十年未見,於他來說也是無所謂吧?溫玉冷然,眉宇間又是那樣的清冷孤獨。
十年了,這琅琊宮的也變化很大了。
秋凋之時,園中不見花謝木零的蕭瑟之意,倒是那朵朵嬌媚的大麗菊,秋風中不減風韻。
溫玉不再看菊,她想到了母親在世的秋景,隻有朵朵白菊怒放,青鬆翠柏,依舊生機盎然。
轉眸看向園中的清池,一片平靜,連一陣漣漪都沒有,又記起母親在秋時從不許人拔池中的殘荷,隻因她喜歡那句“留得殘荷聽雨聲”秋雨連綿不絕,她便獨身倚欄靜默。
物非人非無所念。
心裏一聲低低歎息。
估計一盞茶的時間,溫玉來到了萬書樓。
萬書樓是他平日理事的地方,常人不得入內,溫玉住了步,對門口守著的侍從道:“溫玉給父親請安,通傳吧!”那侍衛悄然入室。
溫玉側首看見寧雲寧嶽擔憂的模樣,心中驀地泛起一股蒼涼。
“少主請。”那侍從得了令,連忙請溫玉進去。
溫玉步入萬書樓,拂麵有一股混合了歲月的墨香,似有些沉寂。
室內光線微暗,溫玉看向正座那個偉岸的身影,斂下眸子,如鴉翅一般的睫毛輕顫,十年了……轉眼就十年了。
“父……父親。”溫玉的已往清脆的聲音有些僵硬。
她的父親溫凓緩緩抬頭。
他審視人的目光似有穿透力,不斷上下打量著溫玉。她端立,瑩白如玉,眉目似畫,她的氣韻如同一捧純粹的雪,聖潔、自傲。
不如她娘親那般溫婉可人。
溫凓斂下眸子,“嗯。”了一聲,溫玉猶如被潑上一桶冰水,寒至心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