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踢球沒有錯，隻是足球太複雜，咱們山裏人玩不轉。學生們也要小升初啦，誤不得呀。”校長動情說。
“小林，我們的話沒有惡意，隻是還得講明。你是大學畢業啦！現在支教，將來回城市也能找份不錯工作。可鹿耳山的孩子，隻有讀書一條出路。真是誤不得呀！曾經我們也想拓寬學生的出路，一心一意搞足球，組建了少年隊和青年隊，那批隊員真優秀，還努力。要大展宏圖的日子，被黑掉了。有時候實力在權利麵前是一文不值。我們青年隊的隊長宋波，因為氣憤，十幾年沒有回家，至今不知死活。”李老師眼框紅紅的，他一臉悲壯，似乎還在惋惜老水手隊。
“小林，鹿耳山的小孩沒能力搞文體，還是踏踏實實讀書。”校長總結說，這又何嚐不是軍令狀。
少年隊和青年隊相繼被黑掉，原來巍巍鹿耳山脈也藏有傷痕。
記憶裏的氣憤和無奈再次湧上心頭。那年，我讀六年級，和牛翔飛們差不多的年紀。我摯愛足球，幾乎所有周末都陪足球度過，爸爸有意培養，那時生日許的願望就是做職業球員。
中州市小學聯賽，林天入選了最佳陣容。按照約定，市裏職業足球學校可以免費就讀。那段時光多美好，爸爸請了假，一家人陪伴林天，屋子裏總是歡聲笑語，似乎一顆足壇新星從自己家冉冉升起。終於等到了，電視機前，林天一家欣喜的等待，不到生日，爸媽買了蛋糕，爸爸幽默地說，今天是球星誕生的日子。而播報結束後，空氣凝結，隻剩靜默。
於是，爸爸開始奔走，尋求解釋。多次請求後，市體育局找出一張檢驗單，林天心髒有雜音，不適合踢足球。爸爸急忙領林天回醫院體檢，結果依舊。林爸落寞地坐在醫院口的台階上，一支接一支抽煙。
“爸爸，第一次檢查的醫院有大噴泉，這個沒有。”回家後，林天無意說道。
林爸幡然醒悟，欲覺事情蹊蹺，緊換了一家醫院，一切正常。這肯定是一場陰謀，有人要做掉林天。近半年時間，林爸不停上訪，部門間相互踢皮球，教育局推體育局，體育局說市政府，……。
一天，林爸落寞地回家，手裏拿了張法院傳單，被控告擾亂公共秩序。不久，林爸被判有罪，刑拘十五天。勤懇的工程人，落此下場。之後，爸爸似乎妥協了，遠遠地躲避足球。
“放心校長，我知道怎麼做。”林天落寞地出了辦公室。
西沉的太陽明晃晃地播撒光芒，顏色偏白。晚霞是天空的霓虹，今天沒有如約流動五彩斑斕。天氣預報說有雪，等無數壯麗的冰涼精靈連綴成絮狀，那茫茫雪白會裝飾曾熟悉的土壤，那有多壯觀嗬。確實降溫了，林天將拉梁拽滿，覺胳臂有酸楚，就背負起半袋蘋果。一步步去向紅柿樹足球場。
“林教練，苦行軍呢！”宋歌放緩電車速度，玩笑道。
此刻林天沒有心情說笑，他眼神致意後，繼續埋頭走路。要怎樣給孩子們解釋？他不希望看到小臉蛋懸掛憂傷。都說吃一塹長一智，當初自己怎領頭組建球隊，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別因自己對足球賊心不死，誤了孩子們的前途。
“林教練，you`ll never walk alone。”或許是林天沒有呼應，宋歌又笑說：“cet-4沒過吧，幫你載蘋果一程。”
當那幾個單詞蹦過來時，林天心髒為之一震，難道遇見了kop。隨之想到殘酷的煩心事，心髒就漸次冷卻。
林天繼續走路，宋歌的電車也就遠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