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人力量
在台灣,他曾是一位“威名”赫赫的人物。從打架鬥毆到加入黑社會竹聯幫,偷盜、搶劫、勒索、敲詐,開賭場、開應召女郎站等等,無惡不作。他一人就曾持有美國、意大利產的各種名牌手槍6把,甚至,還有就連黑道上也為數不多的狙擊步槍。他曾被警方懸賞30萬元新台幣而通緝,從19歲開始坐牢,一直坐到26歲。台灣有30多所監獄,他先後呆過14所,其中包括台灣東海麵上著名的綠島監獄。由於多次的逃脫和被抓回,獄方不得不對其采取了特別的措施。在很長的一段日子裏,他總是鐐銬纏身,不得動彈。有時,獄方一次竟在他腳踝部同時釘上三副各重12公斤的腳鐐。
1975年聖誕節前後,正在綠島服刑的他突然收到了一位女大學生的來信。讀信之後,他才知道,給他寫信的是一位高中同學的妹妹。服刑人員接到來信,無疑是一件高興的事,因為至少可以說明這個世界上還有人在關心他。而信件出自一位女孩之手,就會給人以更多的想象,起碼,也會滿足收信人的一些虛榮。反正坐牢也是閑著,他就給她回信了。令他本人一開始也想不到的是,這竟成了他們之間大量通信的開始。
事實上,女孩是因為自己的哥哥曾經得到過他的某種好處,為了報答他,也為了試著拯救一顆已經腐朽了的心,她一直堅持了給他寫信。可他“是一塊不可雕的朽木”,在收到女孩十多封信以後,就又一次從監獄逃脫了。當然,其結果不外乎是又一次地被抓回。他以為女孩不會再理他了,可他錯了。從那時開始,女孩的來信更是雷打不動,最多的時候,幾乎是每天一封。在信中,她曾這樣說,“我在人間天堂,而你卻是無惡不作連世人都厭棄的大壞蛋。如果你不將你的罪惡看為糞土,我倆將是不同世界的仇敵。”她還設問,“衣服髒了,用肥皂來洗;人的靈魂汙穢了,需要用什麼來潔淨呢?”慢慢地,一顆桀驁不馴的心被感化了。當收到女孩第250封來信的時候,他終於發自內心地將其稱之為“天上的信函”。那一刻,他看到了自己心靈的陽光。
於是,他大徹大悟了——身體坐牢,心靈不能坐牢;身陷囹圄,思想要衝破桎梏。 在她以後依然不斷的來信鼓勵中,他借著和兩名美國籍罪犯關在一道的機會,向對方學習英語口語;他借著禁閉一室的時間,反複背誦英語單詞;他請求獄方幫自己找來各種書籍,以滿足自己如饑似渴的閱讀欲望;他主動協助獄方對其他人犯進行思想疏導,以至監獄內部也出現了前所未有的新秩序。1979年11月19日,他換上一身潔淨的衣服,第一次堂堂正正地跨出了監獄大門。他的身邊帶著一隻帆布袋,裏麵裝著的,唯有她寫給他的500封書信。在飛往台北的飛機上,在明淨的藍天和潔白的浮雲之間,他失聲痛哭了。
在台北機場上迎接他的,唯有她。不久,他和她結婚了。 而後,他赴美國求學。過了必須經曆的若幹年之後,他獲得了美國教育學博士及神學博士兩個學位。2004年,他又將目光投向了大陸、投向了心儀已久的北京大學,向著自己的第三個學位目標——北京大學哲學博士進取。而完整記錄了他從囚犯到博士傳奇人生的自傳《收刀入鞘》也已正式出版。目前,這本書的影視改編權已被美國好萊塢一家電影公司買走。他在書中這樣寫道,“我收起了殺人的刀,但是起了另外一把刀——希望對犯有罪錯的孩子們是一把手術刀。”、“懸崖勒馬應趁早,浪子回頭方是岸”他還說,“人生的上半場打不好沒有關係,還有下半場。隻要努力!”、“我想告訴看到我故事的人,人是可以轉變的。”
或許您已經猜到了,他,便是當年名震台島的黑社會頭目呂代豪;她,便是呂代豪現在的妻子陳筱玲。當我在央視四套的“緣分”欄目裏看到溫文爾雅、一派書生氣的呂代豪的時候,實在無法將熒屏上的他和當年無惡不作的他聯係在一道。當我看到呂代豪、陳筱玲和兩個可愛的女兒的“全家福”照片的時候,也實在無法將之和他們曾經走過的道路聯係在一道。然而,這卻是活生生的事實。
當然,呂代豪在監獄的轉變還有其它特定的因素。但無疑的是,陳筱玲給他寫的500封書信,肯定是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其實,即使將這500封信歸集到一道,也不過是一摞份量不會很重的紙片。然而,這卻是一摞具有神奇力量的紙片。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它的力量已經勝過了牢籠、勝過了鐐銬。因為,它能夠鑽進一個人的心海,並足以使這個人的思想衝破一切桎梏。
呂代豪:從殺手到牧師 《人物周刊》 2004年6月28日,北大哲學係和宗教係的院子裏,呂代豪謙恭地向他的博士班老師問好。
呂代豪,從少年到青年,從鬥狠打架到加入台灣最臭名昭著的黑社會竹聯幫,砍人、開賭場、偷盜、勒索、敲詐、開應召女郎站,日進鬥金。 他連續入獄、越獄,台灣30所監獄他呆過14所,前後共被判處有期徒刑38年。 誰能想到,這樣一個曾經無惡不作的人,後來成了美國教育學博士、神學博士。“我正在清洗掉手上的鮮血,這需要我一生的時間。”目前正在就讀北京大學哲學係博士班的呂代豪說。 從強盜到傳道,從流氓到牧師,今年50歲的呂代豪的經曆完整地記錄在他新近出版的一本自傳《收刀入鞘》裏,目前,這本書的改編權已被好萊塢一家電影公司買走。
他模擬昔日用刀、槍殺戮的動作細節——讓人強烈感到從他身上滲到空氣裏的殺氣,殘忍的影子時常從他祥和的臉上一閃而過。 【呂代豪自述:收刀入鞘】 經曆刀光血影和十幾個監所,我終於由黑社會殺手成為普通人,由強盜變傳道。我在監獄裏前後待了六年多,並不是徒然的;往事曆曆,如影活現。 拿我自己來說,我這個人,再關十年、二十年,也是關不好的,可以說是無藥可救。如果不是信仰與愛的改變,我一生的結局,不是死刑,就是終生蹲牢房,即使能逍遙法外,也終有一天會死於刀槍的打鬥下;即便我成功的偷渡到了海外,將來的結局還是一樣。人有了犯罪的慣性,到哪裏都是一樣,我能逃出台灣這個地方,卻逃脫不了懲罰罪惡的手掌。
敘述並公開我罪惡的過去,不是用來自我誇耀和宣傳,而是用來幫助許多和我同病相憐,在犯罪旋渦裏打轉的社會邊緣人,但願他們可以拿我來做一麵鏡子,懸崖勒馬,回頭是岸。出獄後這二十餘年來,我一共帶過150多位黑道分子及吸毒沉淪的幫派分子改變。
2001年,我前往北京大學講學訪問,有機會結識北大哲學係係主任趙敦華博士。我了解到早期的北大承續了完全西式的教育課程,並且倡尊思想自由的風氣。在趙主任的引導中,我得以略窺哲學奧妙的殿堂。
我對哲學產生了強烈的興趣。於是,我選擇進入哲學係博士班就讀。但因為博士班以撰寫論文為主,而我沒有哲學係的背景,需要加修碩士班的課程。所以在2000年暑假開始,每年寒暑假我即前往北大進修上課,並且在2003年的10月26日,通過了國務院全國研究生高等檢定考試,並且開始撰寫論文。
有人問我,已經讀完兩個博士,為什麼還要再讀,不會疲倦麼?我的回答是“活到老,學到老”,學海無涯,人生有太多可學的東西。 我想告訴看到我故事的人,人是可以轉變的。我已收刀,多麼希望人們不要玩耍可以傷到自己的刀。讓世界充滿安寧。 我還想說,沒有任何人可以改變一個靈魂,最後靠的,還是信仰。 【第一滴血】 1960年代末,台灣新竹。 台灣三重中學初中學生呂代豪站在池塘邊。身後跟著十幾個兄弟。 他歪了歪腦袋和嘴角,一個提著彈簧槍的護衛立即跳進池塘,舉起槍指向池塘中惟一一個孩子——帶鋒利鐵尖的標槍,射進了孩子的喉嚨。 呂代豪遊泳要清場的。這個不明就裏剛搬來的孩子不走——他為呂代豪玩樂付出了代價。 第一滴血,奠定了他在眷村孩子心中的老大形象。少年呂代豪,擁有一個三四十人的幫派“虎威幫”。 1954年8月,呂代豪出生台灣“眷村”。從大陸來到這裏的國民黨軍人,紛紛再次成家;父親呂國英斷絕了回到湖北老家的夢想,娶妻生子。 呂父是黃埔軍校第19期學員。父親駐紮在金門等地隨時準備“反攻大陸”,和兒子接觸很少。嚴厲的父親用暴力讓他背誦了大量古文和詩歌,但家庭教育不當卻帶給呂代豪人格缺陷。 呂母是當時最大華人幫派洪門的“四大姐”之一。呂母天天在家開賭場,對呂極端放任;呂拿到母親給的錢買糖果,這些糖果足夠讓他成為孩子王。當呂代豪與夥伴打架失敗回家哭訴時,母親對他說:“打贏了回來,輸了就別回來。” “整個青少年時代,我內心的暴力都在悄悄滋長。”呂代豪說。小學畢業後,呂家遷到台北市五股鄉。“這段時間,是我真正學壞的開始。” 呂代豪用拳頭製服所有看不順眼的人。呂被學校開除,不論父親如何求情,學校大門緊閉。 初中畢業時,父親將呂代豪送進台灣鳳山陸軍官校預備學生班,希望軍營能管好他。 在軍校呂以凶狠聞名,在預備班二年級,他獲得了跆拳道黑帶二段。拳擊比賽獲得“全國大專運動會”丙級冠軍。 在學校,呂代豪成為人人懼怕的人,路人仰視,但他在操場上看到的一群人卻對他視而不見。他們圍成一個圈,默念《聖經》。呂感到他們可笑:《聖經》能比拳頭更重要嗎? 1971年,在軍校的一次鬥毆中,他致人重傷,盡管當時伯父是高雄“要塞”駐軍司令,軍校仍把他開除。呂再次轉學至東山中學。 這裏是他學生生涯的終點。 【誰殺了那個人?】 1972年,台北市木柵私立東山高中二年級學生呂代豪,18歲。 台灣經濟日漸繁榮,黑社會勢力逐漸擴大,幫派層出,爭奪地盤的刀光劍影不停歇地在台北市閃著冷光。 台灣政治大學旁一間餐廳,外省幫派老大正在和呂代豪商議一場決鬥——為獲得收取商戶保護費,外省幫和本地幫的械鬥,他們多次敗北,原因在於人少、武器少。 黑幫“顧問”呂代豪出計,砍來五六米長的竹子,削尖一頭,讓10個殺手練習刺向敵人頭部、胸腹部、腿部——軍校技術派上用場。 談判前一天,呂代豪帶人到談判地點將竹子淺淺地埋在草地上,隱藏起來。 第二天晚上,談判不到10分鍾便告破裂。雙方開始刀槍相見。呂代豪迅速指揮殺手們拉出竹竿,10人排成橫隊,一步步向前衝刺。 對方幾乎沒有看清長長的東西是什麼,伴隨著陣陣哀號,一撥接著一撥倒在地上。呂代豪的“竹計”開始奏效,長長的竹槍能製敵於數米之外。 呂代豪拿出自己的武士刀,見人就砍,渾身沾滿了鮮血。直到警車呼嘯而至。 第二天,呂代豪找來報紙一看:《木柵政大涼亭大血案》,副標題:五六人被砍重傷,生命垂危,主嫌犯在逃,數人被捕。 “逃跑後看著自己的血衣,像從屠宰場出來一樣。我幾乎沒有看完報道,就已經清楚了未來的命運。” “那個死去的人,不知道是不是我殺死的。但殘酷殺戮是我的計劃。”呂代豪說。 呂代豪離開學校,開始逃亡。從此他再也沒有機會進入教育體製下求學,隻能進入另一個世界:這個世界不需要一技之長,隻需要刀槍和殘酷。 呂代豪加入了真正的黑社會台北飛鷹幫。不久進入了著名的竹聯幫。 竹聯幫分天堂、地堂、總堂,呂在總堂,屬於鳥字輩,是“白鳥”,職務是護法,懲罰幫內違背幫規的人。呂代豪不久接受了黑幫討要賭債的工作,這給他帶來滾滾財源。 一次,呂代豪到一個賭徒家要債,開始“文質彬彬”,事主仍然不肯還賬,要求拖延,呂慢慢起身,致謝。走到門口突然折回來。他坐在事主對麵說,回去不好交代,要拿點“禮物”回去好說話。話音未落,從馬靴裏掏出的短刀,已紮在事主的大腿上。 血,濺了出來。錢,當天要了回來。 從此屢試不爽。“我對施暴的後果充滿了喜悅。”呂代豪說。 在警方的行動中,賭場被搗毀。之後,他向台灣南部走去,順便幹起了偷車的行當。 在台中,呂代豪被警察發現,他逃脫了追捕。但在回到台北的第三天,在家中落網。此時,離木柵血案6個月。 經過法庭審理,保釋在外等待木柵案判決結果的時候,呂代豪又大鬧酒樓,以傷害罪和毀損罪關押。 1973年10月1日,呂代豪兩案合並,判處徒刑一年兩個月,送台北監獄執行。這一年他19歲。 【重入江湖】 在監獄,呂代豪遇到犯罪在押的兩個美國人,這是他許久以後人生潛在的轉折點。他向兩名美國人學習英語。希望通過語言,幫他成為國際殺手——他要到世界各地殺人,獲取豪華體麵的生活。 他發狠地練習跆拳道,學習英文日文,一心偷渡,圓自己的殺手之夢。具有諷刺意味的是,他的英語教材是教人向善的《聖經》。 1974年7月,呂代豪出獄。第一件事是完成偷渡的夢想,但因和黑社會老板糾紛而被告發再次入獄。呂被押送到台灣著名的監獄——綠島,完成為期5年的管訓。 1976年初,陳筱玲,一位大學一年級女生,呂代豪高中同學的妹妹突然給他一封信。呂感到這個世界上還有人關懷他。他立即給這名少女寫信,寄了一張自製的明信片。套用《聖經》的話說:“一個罪人悔改,神在天上也要這樣為他喜歡。” 口是心非的呂,開始了和一個女孩子的交往。女孩子是個虔誠的基督徒。 呂從姑娘的信中發現,她試圖用上帝感化他。半年後,呂代豪從綠島轉送至台東監獄。筱玲雷打不動的來信,也抑製不住他桀驁不馴的心。和陳筱玲的通信,隻是滿足他在監牢外有女孩子等候的虛榮而已。 呂代豪的刑期還有三年,他有些焦急,開始計劃越獄。 1976年7月24日。在一個風雨交加的黑夜,呂代豪躲過探照燈和機槍,逃離監獄。 身後一個連的駐軍追趕。呂代豪不停地奔跑。卑南溪水暴漲,在身後的槍聲中,呂毫不猶豫地跳進河裏。 太陽出來時,呂被洪水帶到了外海,趴在大樹上漂浮的他發現鯊魚在他身邊遊弋。 “此刻我產生了人生的第一次恐懼。”呂代豪躲避著追捕和山民的警惕,穿越中央山脈,潛往台北。 陳筱玲的信沒有了收件人,到台北的呂給陳電話說:“我越獄了。我要偷渡。”陳筱玲的教化失敗。但沒有告發。 偷渡需要巨大的費用,呂代豪重入江湖。 呂最多的時候擁有美國、意大利的名牌手槍6把。甚至他還擁有黑道上為數不多的狙擊步槍。他擁槍自重,那把狙擊步槍,給他帶來了滾滾財源。 此時,呂代豪叫要債為“借錢”。“我誰也不信任,隻信任子彈——扣扳機的時候它就是我自己。”呂說。 “肥羊”,呂代豪這樣稱呼有錢但“不道德”的富人。 助手給呂代豪“肥羊”準確的出入時間,呂代豪通常選擇一個肥羊家附近的製高點,從容地裝填子彈,瞄準射擊。 呂代豪隻打別人的屁股。他喜歡在300米開外,從瞄準鏡看子彈讓屁股開花。 隨後,50萬或者100萬台幣,就會送給呂代豪,肥羊總會說,喜歡和呂代豪做朋友。 “我想大概有30發子彈打在人的屁股上吧。”後來,呂代豪想借錢時,再不用子彈。 越獄在逃的他,成為台北市獨立的黑道人物,他成立了黑幫“戰堂”。 為了積累更多資金,呂召集幾十個女孩子當應召女郎。財富迅速積累,呂代豪一擲千金:上百萬的勞力士表,昂貴的跑車。 1977年3月,呂代豪越獄9個月後,偷渡路上,在高雄被抓。“後來我才明白,惡行跑不遠。” 【開啟新世界】 呂代豪重進監獄,以為陳筱玲再也不會理睬他,盡管他已經愛上這個女子。 直到有一天,陳筱玲探監。此前,陳為了見到呂代豪,在監獄外,前後呆了10天時間。 1978年3月13日,陳筱玲在她的第159封信中說到: “再看一遍你的第162封信,真教我心底發愁……”,“我在人間天堂,而你卻是無惡不作連世人都厭棄的大壞蛋。”陳筱玲譴責道,“如果你不將你的罪惡看為糞土,我倆將是不同世界的仇敵。” 呂代豪在信中反問陳筱玲:我不明白上帝為什麼要求,人被打了左臉還要伸出右臉讓人打呢? 陳立刻在信中回複:如果一個人不想被打左臉和右臉,那麼他必須擁有不容讓人抨擊的人格。這才是上帝的真正意思。 “獄友林民雄,也是冥冥中拯救我的一個人。”呂說。 呂代豪隔壁監舍,關押著台灣黑幫“三光幫”老大林民雄。因殺人判刑——一個人在監獄裏,還可以指揮外麵一天掙100萬台幣的黑幫老大。他們常常在一起聊天,林為了給四個老婆寫信,也經常請教呂怎麼寫信,並付給呂“勞務費”。 有一天,林和呂聊天10分鍾後,林說不舒服,就回去了。一會工夫,呂代豪被告知,林猝死。呂過去,打他耳光,按壓胸部,最後眼睜睜地看著幾個月前進來的林被抬走。 呂失眠了一夜,開始思考自己過去的時光:人生如此短促脆弱,我難道沒有掙脫樊籠、重獲自由的機會嗎?黑社會、美酒、美女、名車的誘惑力我無法抵抗嗎? “我心裏感到饑渴,想抓住一個可以依靠的東西。”呂說。“想到從少年到青年,一直在犯罪漩渦裏打轉,換來的隻是牢獄。我感到辛酸。”呂代豪,打殺數年之後,突然體會到狂徒末路的感覺。 陳筱玲第250封來信到了。這封信被呂代豪稱為“天上的信函”。 信很平常,與陳筱玲的其他信函無異,但此情此景,卻讓呂代豪淚流滿麵。 “我原以為,信仰是人沒有希望時幻想的花朵,是顛倒的世界觀,是西方滲透中國文明的工具。事實上,陳的每一句平常話,都像是專對我說的,打在我心上。200多封信,我竟從來沒發現過。” 陳筱玲信中說:“衣服髒了,用肥皂來洗;人的靈魂汙穢了,需要用什麼來潔淨呢?” 呂代豪至今無法解釋,他那一刻,看到了心靈裏的陽光。 呂在監獄裏180度的轉變,讓同監舍的人感到害怕。原來呂運動完後是別人主動來按摩的,此後,當一個叫小毛的再來服務時,呂說“我不要了”。 小毛大驚:“我犯了什麼錯?我改!”呂說:“我真的再也不需要了。我覺得自己的行為給世界帶來了不公平。” 呂代豪向監獄申請要了《聖經》,在他的帶領下,這些作惡多端的人開始端坐,牢房裏沒有了吵架和鬥毆。呂代豪精通英、日文,喜歡寫文章,開始給中國時報、聯合報副刊寫文章並發表。 呂代豪安心地在監獄等待案件的最後審理,1979年11月19日,他換上幹淨的衣服,隻帶了一個帆布袋,裏麵裝著陳筱玲的500封信和日記,走出連續六年進進出出的監獄大門。 呂代豪重獲自由。在飛往台北的飛機上,他在藍天白雲間痛哭。 機場,迎接他的是給他新生的陳筱玲。 家門口,迎接他的是曾痛恨過他的父母,他們淚流滿麵。 【開創新天地】 呂代豪一家 出獄後的呂代豪決定做生意。但他的確不是做生意的好手。開了兩家發型設計公司,投資拍電影,都失敗了,還欠下幾百萬的外債。收刀入鞘的呂陷入了世俗的苦悶。 1981年,他到“基督教勵友中心”幫忙做義工,這是專門幫助問題青年人和吸毒者的機構。但呂的精神世界此時與基督教無關。他做工程師、賣魷魚羹,忙得不亦樂乎。 “但是心裏仍然很空,我還在尋找什麼。” 1981年9月,呂代豪接受華僑界著名的長老吳勇的建議,開始了神學院學生的生涯。 2個月後,呂正式向陳筱玲求婚。 陳的父親是一個教授,他拒絕了呂代豪向女兒的求婚,“呂代豪能改好,狗都要穿衣服。” 事實上,當初陳筱玲寫信並非她愛上呂,她隻想借此改變一個人。 在呂代豪的請求下,神學院長老吳勇親自出麵到教授家提親。呂代豪說:“她從來沒有想到和我結合,但是我注定了要和她結婚。” 1982年1月16日,殺手和女大學生的婚禮在600人的目光中完成。呂代豪和陳筱玲婚後在簡陋的宿舍裏留下的黑白照片,他帶在身邊20多年。 呂真正開始了慈善事業。“我發現,做壞事是那麼容易成名,做好事太難。” 神學院二年級時,家鄉大災。呂被神學院派到他曾經禍害過的家鄉五股鄉服務。但他被譏笑、辱罵、吐口水、扔石頭。沒有人相信一個浪子真的悔改。在一個被他曾欺負過的家庭裏,一位母親凶狠地用掃帚驅趕他,他忍痛道歉。 數年前,呂代豪被抓獲後,五股的鄉親們放鞭炮祝賀! 呂忍受著家鄉人“暴力”的待遇,做自己該做的。日子過去了,呂代豪得到了回報:五股人原諒了浪子,“歡迎你回家!” 呂代豪說,我在長達近30年的慈善事業中,並沒有閃光的地方,我遇見一個需要幫助的,就幫助一個。我以慈善感化每一個願意改變的人。 呂以自己的經曆改變別人的人生,到他50歲的今天,已經有150個“流氓”重回健康社會——這150人中,有黑社會頭目,有社會混子,有美貌的墮落女子,有吸毒者和酗酒者。 他經常回到他熟悉的監獄,給犯人講述自己的過去。許多聽過他故事的在押犯,積極懺悔,獲得減刑。 1990年代,呂赴美國求學,在美國取得教育學和神學博士學位之後,在台灣神學界和華人基金的幫助下,呂代豪建立了拓荒神學院並出任院長。 自此,他的足跡遍布世界60多個國家和地區,他向人們述說“殺手”是如何轉變為傳教士的。 他和“500封信”的妻子生育了一雙漂亮女兒,她們在美國安靜地生活,曾是殺手的父親給她們講自己過去的故事。 擔任世界華人宣教基金會董事長的呂,擁有一個龐大的基金組織,現在他將目光投向大陸。希望通過基金組織和努力,在大陸拯救吸毒者、酗酒者、艾滋病患者、從事性工作的人回到健康社會。 “我以自己的壞為書,讓那些壞的人們尋求從善路徑。”呂代豪說。“人手上沾了血和罪惡,是永遠不能從心裏洗幹淨的。我時刻記著,我做的一切,在救贖自己。” 現在,呂代豪在北京研讀馬列哲學,讀中國的曆史,尋找神學與西方哲學的相通之路。 他是台灣知名政客馬英九的朋友和顧問。他們閑暇時一起遊泳,喝茶聊天,商討政經。呂說,我不會因為和他的關係,放棄公平待人的信仰。 馬英九評價說,從竹聯幫殺手,到慈眉善目的牧師,呂代豪收刀入鞘,向我們表明:從受刑人-更生人-青少年朋友-家長-社會工作者,呂代豪具有可借鑒的意義。 “我收了殺人的刀,但是起另外一把刀——希望對犯罪錯的孩子們是把手術刀。”呂代豪常常禱告,感謝神他有了新世界——自由和尊嚴的世界。 “人生的上半場打不好沒有關係,還有下半場。隻要努力。”呂代豪說。 可以54的公告區《蝸牛和黃鸝鳥》的啟示 阿門阿前一棵葡萄樹 阿嫩阿嫩綠地剛發芽 蝸牛背著那重重的殼呀 一步一步地往上爬 阿樹阿上兩隻黃鸝鳥 阿嘻阿嘻哈哈在笑它 葡萄成熟還早地很哪 現在上來幹什麼 阿黃阿黃鸝兒不要笑 等我爬上它就成熟 ——蝸牛和黃鸝鳥 今天,聽《蝸牛和黃鸝鳥》這熟悉的兒歌,越聽越喜歡,除了節奏輕鬆,琅琅上口外,還有很深的教育意義,無聊中,所以總結幾條出來供參考,嗬嗬。 1、要有堅定的目標。理想是人生的導航標,是激勵人潛能的動力。夢想有多高,就能走多遠。我們大多數人之所以庸碌一生無所成,主要原因是我們沒有堅定的理想目標,不是立長誌,而是常立誌。假如,歌裏的蝸牛,一時想吃葡萄,一時想吃蘋果,或者爬著爬著又想吃雪梨,結果,會是什麼都吃不成。當然,當我們發現我們的理想和現實差距太大,並且是很難實現的時候,我們是應該及時調整適合自己的理想,並不是一條死路走到頭。 2、要腳踏實地,自強不息,一步一步往上爬。蝸牛不像黃鸝,沒有翅膀,不能輕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