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攔住他:“你去看什麼,好看熱鬧?咱們雖然恨姓曹的,但是那些幹活的都是鄉裏鄉親,出那事咱們看著也難受!”
“哎,我就是看著難受才去看看還能不能救活。”劉二蛋認為這是自己占有了醫學專家的記憶導致的後遺症,現在一聽別人有病有災,他就想去給人家醫治。
“你真能,死人都能治活!”大丫白他一眼。
他們的爺爺庸醫一輩子,想不到親傳出一個庸醫加實驗癖的奇葩,看來又有第三代傳人了,弟弟不過是衛校畢業,就自認為具有了起死回生的醫術,其實這也不怪弟弟,蛤蟆還認為它能吞天呢!
這可真是沒有最奇葩,隻有更奇葩,以前怎麼沒發現弟弟有這潛質!
“喂,你還別瞧不起我兒子,前天晚上要不是他妙手回春,那騷妮子就沒命了,你爹親眼見的。”她娘揮舞著手裏倆光禿禿的玉米芯,適時插嘴說。
“不就是被蛇咬了,又不是什麼大病,瞎貓碰上死耗子。”她娘不說還好點,一說大丫更不信了,因為閨女認為從她娘嘴裏說出來的話一般都不靠譜。
“那也得去看看,萬一又是個死耗子呢。”她娘其實是個熱心腸,雖然跟閨女一樣的心理恨姓曹的,一聽石雕廠出事有點幸災樂禍,但畢竟那些幹活的工人是鄉親,她真實的感情是不希望鄉親們出事。
看著兒子急溜溜走了,她娘掐了閨女腰上一把:“喂喂這位女士,禮物呢,回娘家不帶禮物?”
“有禮物有禮物,我給你買去,把村裏的超市全搬來夠了吧!”
“不用去買,沒點好東西。”她娘狡黠地眨眨眼,“這兩天你娘怒罵姓柳的嗓子啞了,你去村西頭診所給我買一包薄荷片就中。”
“好吧,正好我去看看俺爹,和他商議商議豔秋那事怎麼弄,要是沒有薄荷片就不拿了啊!”閨女這是敷衍她,其實根本沒打算給她拿薄荷片。
這事有過前車之鑒,上一回她娘就是裝作身體不適,讓閨女去他爹那裏拿藥,閨女前腳走她後腳打電話囑咐她男人,閨女來拿藥你得狠狠宰她一把。
結果閨女從他爹那裏買了一大包種類齊全的貴重藥物回來孝敬她娘,裏邊連保胎藥都給拾掇上了。
大丫剛走到村西頭,就看到她爹急溜溜鎖上診所的門,背著藥箱,手裏還另外拿著許多紗布以及那個裝手術刀的布包。
“爹你這是上哪?”
大丫一看她爹的布包就嚇了一跳,因為作為一個鄉村醫生來說,他的工作基本就是開點感冒藥掛掛吊瓶,用不到——也不會用、不敢用——手術刀。
但是她爹這個奇葩就另當別論,因為他是研究型的鄉村醫生,經常一副很高深的模樣拿出手術刀要求給病人做手術。當然,手術針對的病症一般就是粉刺、膿包、癤子,或者手裏紮上刺了一類。
即便如此,給人割得發炎了的病例也不是沒有,所以閨女一看她爹拿著手術刀包子就嚇壞了。
“小櫻回來啦!”劉友根看了閨女一眼並不停留,依然腳步匆匆,“二蛋讓我拿動手術的工具過去救人,他要給人動手術。”
聽驕傲的口氣,看豪壯的神情,好像她爹接到聯合國邀請要去完成一項多麼偉大的事業!
大丫怎麼能放心,急忙跟在她爹後邊去看看,要是發現這爺倆做事不靠譜,她必須要堅決製止。
劉二蛋給他爹打電話,讓他拿著動手術的全套用品火速趕來,打完電話他也沒閑著,手腳麻利地撕布條捆縛、包紮,先止血,以免傷者失血過多,末後見一人頭皮和脖子上血管紮不住,他直接用兩手給捏住。
這是在三老虎的石雕廠門口,四個從采石場拉下來的屍體被一拉溜放在地上,因為三老虎說人已經死了,不讓拉進廠裏。
人是從一輛拉石頭的拖拉機上抬下來的,十幾個灰頭土臉的工人圍在旁邊,抹著眼淚,議論紛紛。
“二蛋,別忙活了,都沒氣了,還淌血不代表沒死,這是人剛死,血還沒凝固。”
“唉,二蛋這孩子心軟。”
“他也是好心!”
“有心硬的,我看曹廠長就沒當回事,怎麼看看就走了,他進去幹什麼去了?也不出來看看怎麼處理?”
說什麼的都有。
劉二蛋倆手都占著,捏著血管,現在隻盼著他爹趕快來,別人說什麼他都沒往耳朵裏聽。
剛才他給地上這四個人檢查過了,心髒停跳,呼吸停止,而且最嚴重的那人,瞳仁已經散了四個。
臨床上一般把人的瞳仁分成六個區域,散掉一個區域稱為散了一個瞳仁,如果散掉的瞳仁超過四個,基本上就宣布這個人已經死亡,沒有搶救的價值了。